Bilingual Introduction to Chinese and Western Poetry (Simplified Chinese): 中西诗词双语赏析（简体中文版）

By Hong-Yee Chiu and 丘宏义

诗歌是人类最早的文学。远在渔猎时代，当原始人猎到猎物时，不禁就欢呼起来，此时不禁会加上一些欢乐的语言，而有音感的人也会加上些同韵的字，成为最早的诗。几乎所有民族都有诗，可以说世界诗歌的重要主流是中国诗及西洋诗─例如，日本的诗大都脱胎于中国诗。诗是最简洁的表达情感的文学，中外古今都一样。在念一首诗的时候，读者要能在诗句的字里行间，把没有写出的散文字句在脑中填出。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好诗。这就是说，诗最注重的是如何把情感表达出来（如中国谚语所说的「诗情画意」）。可是在人类早期文化中，大多数的人民都是文盲，因此出现了一个行业：吟游诗人。他们把这些情感的表达，甚至于故事，都以消遣性的吟唱成歌给人民做娱乐。如果歌词押韵，听起来更为悦耳，因此建立了诗的押韵的传统，古今中外都一样。

• Language: 中文
• Publisher: EHGBooks
• Release date: Oct 1, 2012
• ISBN: 9781625036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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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Helen／H. D.

All Greece hates                  全希腊恨海伦

the still eyes in the white face,         阒然的双眼，雪白的面庞

the lustre as of olives               有橄榄的光泽，

here she stands,               站在这里

and the white hands.               有雪白的手

All Greece reviles               全希腊唾骂

the wan face when she smiles,         她微笑时苍白的脸，

hating it deeper still               当它变成更苍而更白时

when it grows wan and white,         恨得更深，

remembering past enchantments  忆起过去的魅力

and past ills.                     和过去的邪恶。

Greece sees unmoved,               希腊不为她所动，

God’s daughter, born of love,         这位生于爱中的神的女儿，

the beauty of cool feet               有美丽而冰凉的脚

and slenderest knees,               和最修长的膝盖，

could love indeed the maid,         的确能爱这位少女，

only if she were laid,               可是只有当她被平摆，

white ash amid funereal cypresses.在柏树火葬堆中成为白灰后。

（此诗的英文完全按H. D. 的格式录下，包括大小写在内。）

海伦是希腊神话中的美女，是希腊神王宙斯Zeus和女神勒达Leda （复仇神 Nemesis）生的女儿，为斯巴达国王廷达瑞俄斯Tyndareus 的王后，被特洛尹Troy王子美少年巴黎Paris所拐骗，私奔到特洛尹城去。这引起斯巴达–特洛尹城十年大战，牵涉到其它希腊国家。一直不分胜负。最后希腊以木马计攻下特洛尹城。荷马 Homer 写的《伊利亚特Iliad》史诗写围城最后 59 日的故事。考古学家认为这场战争的确发生过，一般认为大战发生的时间在公元前1194–1184年。

 西方有些古典人物对海伦的评论和中国以往的腐儒的类似，「女人皆祸水也」。由于她的美，被巴黎拐骗私奔之后，开始了为期十年斯巴达和特洛尹之战，就如商末的妲己及周幽王的褒姒一样，造成王国之灭亡及衰败。现在看看对这诗的分析。

特洛尹的海伦的神话故事以《海伦》的主题。H. D. 有几点要说：在这个故事中女人成为一个物品（摆饰）的角色，女人缺乏发言权，人们对女性的「性特性 sexuality」的恐惧，最后变成对女人的憎恨及惩罚。《海伦》的写法，令人感觉到，她是特洛尹之战的主要动机，可是她不直接地介入。所有的行动都留给男性去做。在这诗中，对她的描述是「雪白的面庞，阒然的双眼」；这辞「阒然still」有被动的涵义，被动到无生命的程度。而「她微笑时苍白的脸」的涵义是「死一样的苍白」。（请注意，H. D. 的选字非常小心，这就是在注3里所写的意象派的宗旨之一，「不得用和要叙述无关的字眼」。）H. D. 选择的用字，就在说海伦在这个特洛尹神话中的角色很小，甚至于她都可以不在这神话中。

再看一下另一位匿名的评论家所作的评论。这诗的破题不是人们冀望的。H. D. 描述的是雕像，可是这雕像产生出的印象不是敬仰或赞美，不是世俗的宁静的面貌，而是憎恨。海伦引起憎恨，因为她是一场大战的起因。把她的脸用橄榄的光泽来描述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有橄榄绿的皮肤，而是因为希腊的名产是橄榄。说她「站在这里」的意思是，在这诗中她早已死去；站立的是她的石像。所有古希腊的雕像都漆过，而经过时间的消磨，这些漆上去的色彩都褪了，剩下的是大理石的白色。H. D. 似乎认为白色可以把海伦的形像净化，而这净化也是使希腊人愤怒的原因。而最后几句诗说的是，海伦要死后才会受到人们的爱。

现在看一下惠特曼 Walt Whitman （1819–1892）的诗。他生在美国纽约州的长岛，曾经任职为记者，教师，政府小官吏；在美国内战时曾任志愿护士。他是人本主义者humanist。如前说，他是古典的超验派转型到写实或现实派之间的诗人。他自1855年开始写他的名作《草叶 Leaves of Grass》，第一版只有十二首诗，以后不断更新再版增加诗，到1892年他的「临终版」时，增加到近400首诗。他一生对政治都有相当的兴趣，支持种族平等。在宗教方面，他受理神论⁷deism 的影响很深，认为所有宗教都一样，可是对宗教采取怀疑态度。他不反对宗教，可是他不是任何一教的信徒。

他最有名的诗之一是「我自己的歌 Song of Myself」，以第一人称写出。写的时候很早，在他的《草叶》诗集第一版（1855年）中就有了。一发表之后，立刻得到好评。一位美国大诗人埃默森Ralph Waldo Emerson（1803–1882）在写给惠特曼的信中称赞他的诗，说：「我觉得它有不寻常的机智和智慧，是美国到目前为止最大的贡献。」可是由于诗的内容，他的诗有相当大的争执性，特别是关于「性特性sexuality」方面的描述。甚至于有人认为猥亵。有些保守派甚至于要引用法律去禁刊。可是出来之后得许多当代诗人的赞扬。在他的一篇自序中，他写下他对诗的理论：「诗人的证据是，他的国家接受他的热爱程度就如他接受这国家一样。」他相信诗人和社会之间有一种重要的共生关系symbiotic relationship。这诗很长，占50页之多，几乎是一本薄书了。如前所说，他以自由式不押韵的方式写出。在这里我只选出几节代表性的诗句。我选择不以节的序号为准。

第39节，这节介乎超验派和写实派之间。（中文译文在前，原文在后。）

自己的歌 Song to Myself (39) Whitman

这位友善丰美的生番，他是谁？

他在等候文明，还是已经超越过文明，而且已经掌握了文明？

他是不是在户外长大的西南人⁸，还是加拿大人？

他是否来自密西西比？还是爱荷华？奥立冈？加州？

山上？草原地？垦荒人？还是从海上回来的水手？

无论他去那里，男人及女人都接受他，都要他。

他们也要他能要他们，碰他，向他说话，和他呆在一起。

就如雪花一样的无法规的行为，和草叶一样简单的字眼，

未梳洗的头，会笑，天真，

慢步的脚，共同的面目，共同的状态，及放出的气息

它们从唇和指尖以新的形态出现,

它们飘荡着他身上及呼息的气味,

它们从他的眼神中飞出。

原文:

The friendly and flowing savage, who is he?

Is he waiting for civilization, or past it and mastering it?

Is he some Southwesterner rais'd out-doors? is he Kanadian?

Is he from the Mississippi country? Iowa, Oregon, California?

The mountains? prairie-life, bush-life? or sailor from the sea?

Wherever he goes men and women accept and desire him,

They desire he should like them, touch them, speak to them, stay with them.

Behavior lawless as snow-flakes, words simple as grass,

uncomb'd head, laughter, and naivetè,

Slow-stepping feet, common features, common modes and emanations,

They descend in new forms from the tips of his fingers,

They are wafted with the odor of his body or breath,

they fly out of the glance of his eyes.

这诗完全不押韵。他要简单明了，这段诗中的诗句「和草叶一样简单的字眼」就是他的诗的标题的原意，要简单到每一人都能了解。可是「草叶」还有一个双关语意。当时「草」是出版商给价值较小的作品的通用名（一如「交际花」和「交际草」之别），而「叶leaves（leaf 的多数）」在英文中，也用来指书页。

这段的意思是甚么？种族平等。他在原文中用的是「savage」。这字在美国《独立宣言》内引用多次，指的是美国原住民「印第安人」。在《独立宣言》中引用的意思是，即使是「文化」低的土著，也有人权。他发表这诗的时候，黑奴制度盛行，美国正在酝酿着解放黑奴的政策，尚未打内战。因此他不用「黑人」这名词，以免造成过敏，而用「savage⁹」这字替代。在这段中，他说「生番」是友善的，所有「生番」的特性和习性和美国不同地区的人及加拿大人一样，可以接受他们。

在第32节的诗中，有深深的超验派的色彩。可以看出他对宗教的深深的怀疑程度。

自己的歌 Song to Myself (32) Whitman

我想我可以翻转，和动物一起生活，它们是如此地安静及自我满足，

我站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很久很久。

他们不出汗，不抱怨自己的处境，

他们不会在黑暗中睡不着，因而为自己的罪哭泣，

他们不会让我恶心，去讨论他们对上帝的责任，

没有一个不满意，没有一个发疯地有去拥有东西的狂热，

没有一个向其它的下跪，也不向上千年前活过的种族成员下跪，

没有一个对整个地球表敬意，或不满。

因此，他们向我表达他们的陈述，我接受，

他们带给我，我自己的表征，他们在他们所有的一切中清楚地显出。

我不知道他们从那里拿到这些我的表征，

是否在极长远的过去，当我经过他们时，疏忽地掉出？

现在和永远，我向前走去，

赶快地收集，不断地赶快炫耀出，

无限地和无所不在，以及类似的东西，

不排斥那些要找我回忆中的东西的人物，

挑选出一个我喜爱的，拿了去，和我仍旧有似兄弟之情。

一头高大的美丽种马，清新，回应我对它的爱抚，

头高高仰在额上，宽宽地在两耳之间，

四肢有光泽，柔顺，尾在地面扫尘，波光粼粼，

放荡的眼睛的充满了粼粼的光泽，耳朵细细地修过¹⁰，动作灵活。

我的脚根夹在他身上时，他的鼻孔扩大，

当我们驰骋后返回，他的精美四肢愉快地颤抖，

我只要用你一分钟，然后我就给你自由，我的种马，

可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步伐，我自己就可以更快步地疾驰？

即使我站立或坐下，都可以比你更快。

在这节中，他表达了一些浪漫主义的色彩，如他说「我想我可以翻转，和动物一起生活」。他对动物的描述都带了浓厚的超验主义色彩。

这一节的原文如下：

I think I could turn and live with animals, they're so placid  and self-contain'd, I stand and look at them long and long.

They do not sweat and whine about their condition,

They do not lie awake in the dark and weep for their sins,

They do not make me sick discussing their duty to God,

Not one is dissatisfied, not one is demented with the mania of owning things,

Not one kneels to another, nor to his kind that lived thousands of years ago,

Not one is respectable or unhappy over the whole earth.

So they show their relations to me and I accept them,

They bring me tokens of myself, they evince them plainly in their possession.

I wonder where they get those tokens,

Did I pass that way huge times ago and negligently drop them?

Myself moving forward then and now and forever,

Gathering and showing more always and with velocity,

Infinite and omnigenous, and the like of these among them,

Not too exclusive toward the reachers of my remembrancers,

Picking out here one that I love, and now go with him on brother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