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say Collections of an Overseas Chinese in America: 海外散記

By Yung-Liang Tong and 董永良

◎圖書簡介

作者於五十幾年以前來到美國，讀完書就在海外學術界走過一段長遠的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本書涉及他久居異鄉的經歷、思維與感受，包括他對中國文化之依戀、對世事之牽掛與無奈、以及對故土的懷想與期待之情。其中的二十九篇散文及一封英文信，都是他自二○一六年以來的近作。

◎自序
我於一九六二年二月裡右手提一個大皮箱，左手拿著護照及X光片，在奧立岡州波特蘭的碼頭上岸，開始過留學生勤工儉學的日子；從那個時候起，已經在美國這片土地上居住了五十幾年了。海外居大不易，最先讀學位，日夜苦讀；後來在學界工作，求得一席之地。現在與我內人皆是退休之身，我不禁要問：做為一個深受中國文化薰陶的華裔讀書人，那裡才是我的家鄉呢？山東省青島市嗎？台灣嗎？還是這

• Language: 中文
• Publisher: EHGBooks
• Release date: Sep 1, 2018
• ISBN: 9781625038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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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目錄

自序

信用卡防盜記

亞城書香社十週年慶

我讀〈傲慢與偏見〉

謎語

《我的雜詩小詞》讀後

從二○一六年諾貝爾文學獎說起

佛門弟子

書海逍遙遊記趣

宇宙奇觀看日蝕

我與方開泰教授的文字緣

一輛車的故事

一篇文章的故事

從蘇東坡到黃春明

各有因緣莫羨人

送舊迎新的苦與樂

家有六千金

鄉關何處

騙子來到我家

寺院深處

「人多好辦事」嗎？

幾首老歌

從二○一七年諾貝爾醫學獎說起

A Letter to The Nobel Foundation

就醫記

编者與作者之間

吃飯的故事

海外居大不易

有關虎媽的隨想

《華麗的告解》讀後

《劍河倒影》及隨想

A Letter to My Children on the 2016 Book

自序

        我於一九六二年二月裡右手提一個大皮箱，左手拿著護照及X光片，在奧立岡州波特蘭的碼頭上岸，開始過留學生勤工儉學的日子；從那個時候起，已經在美國這片土地上居住了五十幾年了。海外居大不易，最先讀學位，日夜苦讀；後來在學界工作，求得一席之地。現在與我內人皆是退休之身，我不禁要問：做為一個深受中國文化薰陶的華裔讀書人，那裡才是我的家鄉呢？山東省青島市嗎？台灣嗎？還是這僑居多年的美國？

        青島是我幼年成長之地，台灣大學校園裡的四年中，有我美好的回憶，美國讓我在學界求發展。余光中教授說過：「大陸是母親、台灣是妻子」，我們可以再加一項「美國是養母」。我在這養母家中住了這麼久，「夢裡不知身是客」、海外他鄉做家鄉。

        可是，雖然已經有半個多世紀了，我的思維、談吐、甚至於生活習慣，以及為人處世的方式與態度，還是很中國化的。我特別喜歡讀中國古典文學作品，有空寫寫中文文稿。這本書中所收集的二十九篇文章與一封英文信，都是我自二○一六年以來的近作。

        美國的社會結構比較複雜，「政治正確」大行其道，〈我讀〈傲慢與偏見〉〉一文就在討論這個問題。書中也有好幾篇散文說到讀書的樂趣，例如〈書海逍遙遊記趣〉等等。我在學界工作了多年，對於一些文友們至今仍念念不忘，〈我與方開泰教授的文字緣〉與〈從二○一七年諾貝爾醫學獎說起〉，就是有關這一方面。也有文章提到大陸及台灣的現狀，這兩個地方是我朝思暮想之處，非常不幸的，最近都出了一點事，例如在〈從蘇東坡到黃春明〉一文中，我說：「今日之台大己非昨日之台大了」。其他的一些短文涉及我個人及家庭之近況，諸如〈信用卡防盜記〉、〈家有六千金〉與〈就醫記〉等。並有文章是我讀過幾本書的隨想，就像書中最後那兩篇讀書報告。

我寫這本散記，是想藉陳述一部分個人的經驗與感受，來描繪出一個華裔讀書人久居異鄉之孤寂，其對世事之牽掛與無奈，以及對故土的懷想與期待之情。已經這麼多年了，還是身在海外心在漢，就以此書做為我旅居美國五十六個年頭的紀念品吧！

董永良 二○一八年六月於美國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

信用卡防盜記

        我的兩個姪女都是我們家的才女。一位是台灣影劇界的編劇，我跟她開玩笑，要她把銀幕上她名字中我們的姓寫大一點。另外一位是心理學家，專精幼兒智力之成長發展與腦部影像之評析，她在一所高等院校從事教研工作，秋後要來美國某知名科研單位從事研究工作一年，現在正在向美國使館申請簽證。

        因為有一份申請表中需要付美金，她的信用卡無法使用，她便寫伊媚兒來問問是否可用我們的信用卡代付這筆費用，這就是要把我們信用卡的資料伊媚兒給她。我考慮到現在網路上到處是賊，喜歡偷人家有關身份的資料，從出生年月日與社安號碼開始，到銀行密碼，當然信用卡的資料更受歡迎。想到這裡，有點擔心，於是我寫道：

我和妳大伯母很高興能替妳付這一筆費用，就請妳自己根據下列信息填列到表中。不過要把所有的信息完全寫在伊媚兒裡面，有可能被不肖之徒所盜用，所以我就採用了兩個數字 X 和Y，其中 X 代表妳們兄弟姐妹的人數，Y 代表妳父親過世那個年份中的個位數加一；譬如說如果他是在二Ｏ一四年過世的，那麼 Y 就是五。這樣以來完整的信息只有妳自己知道。

接著我就把那十六位卡片號碼之中有 X 數值的地方用 X 代替，有 Y 數值的地方用 Y 代替，連同其他信息附寄給她。這封伊媚兒即使被網路上的賊偷去，如果賊要去試猜，從理論上來說 X 可以從一到九，Y 可以從零到九，根據數學中排列組合的算法，一共就有九十個可能的案例，賊是不會有耐心一個一個去測試的。

        我這位姪女受過高等教育，很能夠領會其中的道理，寫伊媚兒來說：「您的信息設計的太巧妙了，指示也清晰高效，我很快即支付成功。」第二天，我內人查了一下信用卡的帳戶，說這筆費用已經進去了，這件事便畫上了完美的句點。

二ｏ一六年九月十二日

亞城書香社十週年慶

藍晶：

        謝謝妳的伊媚兒。我和我內人很高興知道十一月底有書香社十週年慶的聚會，還有蛋糕吃，如果到時候無其他事故，我們一定會去參加。

        我是在二○○八年春夏之交由首任社長唐述后女士介紹入社的，算起來也已經有八年多的「社齡」了。二○○七年我曾經去中國大陸某高校教書，趁機遊覽了一些文化景點，歸來後寫了一份書稿《旅人的故事》。我久慕唐女士的文采，就請她幫我順順句、改改錯字，她看過一遍之後對我說：「你來參加我們書香社吧！」那時候大家在細讀余秋雨的新書《文化苦旅》與《千年一嘆》，我坐在王之教授旁邊，尚未買到書，王之兄就把他的書借給我，回家以後讀了一個月才還他。

        我第一次做報告是在二○○八年八月，講林語堂所著《人生的盛宴》，那本書是我在大陸時買的，在台灣與美國不容易見得到，所以想介紹給大家。其中談到我國古代讀書人處世的智慧，頗富哲理。我想到林氏是幽默大師，他的名句之一是「講演就是要像小姐們身上穿的裙子，越短越好。」所以我就把我的講稿盡量縮短，不到一小時一定講得完，讓大家早點回家休息。

我在舊檔案中發現了一份 pdf版本，不知當時是妳或陳翠英寄出來給大家的，很有「歷史價值」，其中有創社之過程以及前三年中做報告者的名單、書名以及書籍作者的名字，特別附來給現在的書友們看看。在這八年之中我曾經聽過多次極有創見、有深度的精闢報告，做報告的書友們有的富有文學修養（包括妳自己在內），有的在專業方面有很高的成就，都使我覺得獲益匪淺。至於一些有感性的報告，則包括二○一○年唐述后的一段文字與林榮寵教授二○一二年六月所做對 Francis S. Collins 著《上帝的語言》那一本書的報告。我雖然喜歡讀讀佛教書籍，並不是基督教友，卻覺得 Collins 的故事很有震撼力，便提筆寫了一篇讀後感。唐女士有一次在她的讀書報告之後，附有一段文字，使我甚為感動，我想在此當一次文抄公，把它節錄下來，讓現在的書友們也能夠有機會鑒賞一番：

驀然回首人生已走到王國維的第三個人生境界。細點一生的收支帳目，除了母親，老伴對我的付出最多 (比我給他的多 ）！「試問枯葉何處去？化作春泥也護花！」，這是他一向對我的寫照，如今也是我對他的情懷。聽上去挺「深情」的，其實很自私。因為我發覺愛惜他，就是照顧我自己。

最後，我用自己寫的一首〈白頭吟〉，與君共勉！

「秋已暮，雲淡風清，花落不愁顏色少。

荷殘雨聲如詩，楓紅夕照似畫，心寬境自高。

半世紀往事雲煙，遠矣！忘了！切惜今朝。

媳賢子孝，神仙二佬，球場縱橫，蒔花種草。

得閒，臨一篇『赤壁懷古』；畫一幅『遠山含笑』，多消遙！

最謝他白頭偕老！」

時間過得飛快，那已經是好幾年以前的事了，現在唐女士和她先生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裡相聚，我們再來讀一遍這段文字，想到人生之短暫與世事之無常，真是有無限的感慨。

我也曾在舊擋案中發現了一張照片，那是我在講龍應台所著《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時所攝，特別附來給大家看看。我很喜歡這張照片，因為其中有首任社長唐述后、第二任社長陳翠英與第三（現）任社長妳，及資深書友余俐俐、李瑞香、王之以及翁恩緒教授、夫人陳文華等。王之兄很久沒有來了；恩緒兄、嫂當時一個講朱自清的作品，一個講英詩，很有文學價值。他們在幾年前遷居北卡，在女兒家附近買了房子；我記得在他們離開亞城時，陳翠英安排了一個很溫馨的聚會，讓大家寫一段短句，刊登在《亞特蘭大新聞》中。詹歷堅教授與王之兄的文章都很感人，我想到那些年來大家有緣相聚、喝茶吃菜閒聊的盛況已經不再，就借錄杜詩一首為他們送行，其中有

幾時重杯把 望君多珍重

之句。

我寫這封信，主要是要表達我對書香社感謝之意，它提供一個平台，使我有機會與眾書友們相聚、交流，從事這種有意義的藝文活動。另外一方面，我也希望這封信能有拋磚引玉的功能，引起大家對這個話題的興趣，來談談各人參加書香社的經過、感想等等，所謂以文會友，正是此意。值此十週年慶，謹祝我們社中的講演愈來愈精采，社友們愈來愈有才氣，同時，福臨門的菜愈來愈好吃。

董永良二ｏ一六年九月二十九日

我讀〈傲慢與偏見〉

此處所說的〈傲慢與偏見〉，不是十九世紀英國女作家奧斯汀女士所寫的那一本小說，而是指十二月八日《世界日報》世界論壇徐重偉先生所著〈傲慢與偏見 勿媚白而恨黑拉穆〉。由於篇幅所限，我對文中其他部分無法在此表示意見，只是想對其中一項有關平權法案的評論，表達一點我自己的看法。

徐文中說「留少數名額激勵有潛力有決心的黑人和拉丁裔青少年進入高等學府，對社會整體運作有益無弊。」我認為這句話也是一般政治正確的說法，並未曾考慮後果。

我是一個早期留學生，來美國讀完書以後就在高等院校裡從事教學與科研工作凡數十年，對於非裔學生在學業方面的表現，具有相當的了解。我所教過的非裔學生為數並不多，一班三十幾個人總有三、四個黑人學生；這當然不能一概而論，但是一般說來他們缺乏良好的讀書習慣，也比較懶散，不用心學習，考壞了就去找教授麻煩，甚至要求用比較寬鬆的標準為他們計分，所以這種非裔以低標準即可入學的後遺症十分嚴重。

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就有教授們坦言，這種政策反而害了他們，如果因為成績不好而被退學，倒不如讓他們進競爭較弱的學校，反而有可能完成學業。畢業以後常常因為工作習慣不完善，不夠敬業，雖然政府有各種政策強要公司雇用他們，仍然不為雇主們所喜，這對社會整體運作實在沒有好處。

我舉一個例子，我們數學系曾受到校方的強大壓力，需要雇用一位非裔助理教授，尋尋覓覓，實在是找不到好的，怎麼辦呢？系裡就著眼於一位非洲籍在英國讀書的留學生。那位同事不但是學問很紮實，與大家相處也十分融洽，並且在教研工作方面曾經做出重要貢獻。可見這件事與膚色無關，而是工作能力與工作態度的問題；系裡當時決定不用美國黑人，你能說他們不對嗎？

另外一個問題是由於此一平權法案，我們華裔子弟們要進一些名校就困難多了。如果你有兒、孫輩正在申請大學，一位非裔成績再差都被錄取了，而你的後代就因為是華裔，黃皮膚，進不去，你會怎麼想呢？如果這不算是種族岐視，那到底什麼才是種族岐視？

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要求政治正確，不要看膚色，只看成就，引用一句中國領導人的名言：「不管白貓黑貓，能拿耗子就是好貓。」只有如此，整個社會才能有動力，國家才會有競爭力。徐文中說「美國黑人身背沈重包袱」，這是對的，但那是半個世紀或一個世紀以前的事了，不能再繼續用這個做懶惰的藉口吧！所以我認為美國的非裔人士應該乘機奮起，要趕快奮發圖強、好好讀書、敬業，化一點心思，在自己工作範圍之內露一手真工夫，以獲得大家的讚賞、信賴與尊敬。

到那個地步，大家會搶著要非裔，就不會再有這些社會問題了吧！徐文中說有一位黑人同事問他「你又做了些什麼來解決這些（黑白糾結的）問題呢？」我想如果是他問我的話，我就會反問他一句：作為一名非裔，你自己在這一方面都做了些什麼呢？

原載於二ｏ一六年十二月十三日《世界日報》世界論壇版

謎語

今年二月十一日是陰曆正月十五，元宵節，亞城藝文界的書友們在許月芳女士家中雅聚，吃飯、喝茶、談論詩文。我內人準備的是應景點心紅豆年糕，要與大家同博一個「年年高」的彩頭；我則是編造了四個謎語，做為猜謎之用。後來發現這些文友當中真是有猜謎高手，不但謎語編得典雅有趣，猜的工夫也是一流，在現場各展奇招，笑聲不絕。

        我前面的三個謎語比較容易，都是要打一個人名，謎面是「到那裡去」、「一張王牌」以及「舊鈔回籠」，謎底分別是「胡適之」、「 Donald Trump 」與「錢思亮」。

        多年前我在台大讀書時，校園裡曾有猜謎晚會，這第三個謎語就在晚會中出現過，當時錢老先生身為校長，他是化學家，後來離開台大，去擔任中央研究院院長。台大文學院也有一位教授徐子明，此人愛罵胡適之，有一次他說胡適專門提倡白話文，為什麼不把他名字改為「到那裡去」呢？至於 Donald Trump，喜歡打橋牌的人自然會說他是一張王牌，當總統不到一個月，橫衝直撞，現在又要在美墨邊境築高牆，有人說他真有本事的話，可以下一道行政命令：「去給我把中國的長城搬過來！」高牆就不用造了。

        第四個謎語是與一首唐詩有關。唐代大詩人李白與孟浩然是好友，有一次孟要從武漢赴江蘇揚州，李白就寫了一首詩〈送孟浩然之廣陵〉為他惜別送行：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 唯見長江天際流

我就借用這首詩中的六個字做為謎語的一部分，謎面是：

青之所出碧空盡

三個太陽下揚州

俗語說「青出於藍」，同時「碧空盡」這三個字也表示藍天無雲一直到盡頭，所以第一句打的是一個藍字。至於第二句中的三個太陽，是表示有三個日字並列，這不就是一個「晶」字嗎？最後「下揚州」這三個字，是在添空格，也有點像是魔術師的帽子，可以幫助製造混淆呀。

        書友藍晶女士極富文采，她是我們亞城書香社的現任社長，台大文學院畢業生，中國文學的底子非常深厚，很多人都讀過她寫的詩文，也就不用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