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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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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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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珏,原籍江苏灌云,出生于上海。在香港、台湾、德国受教育,曾任职德国汉堡亚洲文物研究所、慕尼黑巴伐利亚州立图书馆东方藏书部、美国西雅图艺术博物馆亚洲分馆图书部。她还曾和德国汉学家洪素珊合作,将沈从文、张爱玲、白先勇、杨牧、莫言等中国作家与诗人的作品译为德语,广受德国学界与读者好评。


汪珏女士不仅专业学养深厚,而且兴趣广博,才华横溢。她的才情体现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中,也体现在她的笔下。这个集子收录了汪珏女士前半生的笔耕之作,其中既有对自己全身心投入的翻译工作的记录与体会,也有对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人和事的回忆,也还有她以小说、散文、读书笔记等形式进行的文学创作以及文学翻译。捧读这本书,如同赶赴汪珏亲手烹制的一场文艺盛宴,随她品味与艺术融为一体的生活与写作。<

Language中文
Publisher1 Plus Books
Release dateFeb 1, 2022
ISBN9781949736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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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徘徊 - 珏 汪

    沈从文先生四帖

    从慕尼黑搬来西雅图不久,第一次去华盛顿大学的东亚图书馆阅览室,兴冲冲翻开中文报纸,万没料到,赫然入目的竟是沈从文先生过世的消息。

    一时间除了伤感,还有更深的遗憾。那么,近期内中国人是不可能拿到诺贝尔文学奖了。且不管这奖究竟代表怎样的价值和意义,就算是民族虚荣心作祟吧。至少我认为,沈先生是目前唯一的中国作家,如果得着这个奖,是因为他的作品,而不是出于任何有或没有的政治因素。

    第一帖:德国的沈迷

    去年年初见到翻译《边城》与《小说选》的德籍汉学家吴素乐女士(Ursula Richter)①,那时我还在慕城国家图书馆工作。我们是旧识且都爱读沈先生作品。自然就谈到这个大家关心的题目。她告诉我瑞典汉学语言学家马悦然(G. Malmgvist)——众所周知,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之一,正在认真收集沈作的西方语文译本。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几个当仁不让的沈迷们,就又一次怀抱着满腔热切的希望了。

    其中当然有梅儒佩(Rupprecht Mayer),他是把沈先生作品译成德文的第一人。时在一九八二年年初。那篇让他着迷的文章就是〈柏子〉,刊登在他自己编印发行的杂志《中国讯刊》(Chinablaetter, Nr. 2/ 1982)上。②至今我还记得他的笑声,一面向我叙述柏子带着两条泥腿扑倒在女人床上,楼板上的脚印……种种细节,一面连呼:妙极了,妙极了!……(Herrlich! Herrlich!)此后他还译了《生》,却只有叹息低回。

    梅儒佩自己写诗、写文。他翻译的《舒婷诗集》,曾获译作奖。对中国文学一往情深,特别是唐传奇、志怪之类的古典小说读得很多。所以他才能立刻发现沈先生作品的独到处——文字鲜活简朴,而余韵不尽。

    另外一个翻译高手,是任教博宏大学(Bochum Universitaet)的包惠夫(Wolf Baus),他一口气译了《往事》、《福生》、《雨后》、《静》,分别刊登在《中国讯刊》上 。包惠夫留学台湾期间就开始陆陆续续译了不少白先勇、黄春明、王祯和……等人的小说,如今都先后结集出版,对介绍台湾作家到德语地区,功不可没。所凭的也只是学术良知而已。③

    从他选译的这几篇沈著,就可以想见其功力。不能领略文中的意境、气氛的重要,是无法表达出如《雨后》、《静》这些篇什里的真味的。

    至于洪素珊(Susanne Ettl Hornfeck)和我,有心译《龙朱》已是好几年的事了。我们两人自嘲是狼与狈的关系,她是德国文学博士,文章典雅,鉴赏力高,汉学是她的副科,但既经接触,岂能忘情;而我的德文,平常表达意思有余,用于文学译作则自知不足。所以多年来一直合作愉快,得意时自诩是最佳拍档。最近一段时间,正与莫言的〈红萝卜〉苦斗。④问题是两人各有正业,要挤出能坐在一起的时间,实在不容易。何况现在我又远谪新大陆的北西北——借诗人杨牧语。

    从华大图书馆回来,立刻与素珊通电话,告诉她沈先生大去的消息。果然如我所料,德国新闻界根本没有报导。两人又说起当年译《龙朱》、谒先生的心愿,如今只得付诸浩叹了。

    过了几天,收到素珊快信,说是梅儒佩一听这噩讯,决定出专集纪念沈氏。他要译自己一直喜爱的那篇小说;包惠夫则书䇲里就有现成译好的稿子;同时已去信给住在台北的吴素乐,请她写专文。素珊要我立刻把《龙朱》口译,收在录音带里寄给她,有疑难处再通电话…。

    我自然非常兴奋,马上买了录音机和两卷带子回来。

    这中间我从图书馆借到二、三十本沈先生作品的原版或早期版,真是喜出望外,正在与自己手边的两种选集和文集作比较。发现不少问题,也发掘到两件宝物

    此刻赶紧把一切工作暂且搁下,细读《龙朱》。查字典,作笔记,三个钟点的录音带,做了两整天。剩下繁重的修辞撰写工作且让素珊去头痛。

    第二帖:《龙朱》的故事

    《龙朱》是我情有独钟的一篇小说。其实与其说是小说,不如称之为散文诗、成人的童话,一个离我们现实很远的苗家男女爱情故事。神奇、美好、温暖。但是再读细读之后,发现作者还有别的东西要告诉我们。

    龙朱是郎家苗(或白耳族)的王子,生得……美丽强壮如狮子,温和谦驯如小羊。是人中模型。是权威,是力,是光……其他德行则与美一样,得天比平常人多。……⑤甚至连处理人神交通之事的神巫,看到龙朱的鼻子,也小气起来,生了妒嫉之心。想逆天而行,把他的鼻子刺破……但是,他不快乐。他得不到女人的爱情。他太完美,太接近神,让女人不敢也不能去爱他。……在任何民族中,女子们不能把神做对象来热烈恋爱,来流泪流血,不是自然的事么?……所以这尊贵而又如虹如日的神之子,非常寂寞,孤独。使龙朱生长得如此壮美,是神的权利。也就是神所能帮助龙朱的唯一事。至于要女人倾心,是人为的事啊!因此矮奴这个角色出现了。

    作者把矮奴写成一个小丑的形象。正如马戏班里的矮子小丑,其作用似在逗笑,但是同时也让人感到不安难过。以他人的残缺作为娱乐的对象,毕竟是件残忍的事,而且自然兴起悲悯之念:为什么他们遭到天谴,生成怪异的样子?在这里,作者有意无意要我们知道,其实天道无亲,最美与最丑皆是异相,皆难为平凡的普通人接受;完美的不一定就有福,丑陋的也不一定即是不幸,即或美如神子的龙朱,如果要得着人间幸福,还得求助于凡人中之最丑者。而牵连他们的是一份情。

    矮奴对龙朱怀着敬爱之心,龙朱对矮奴的感情,则介乎朋友主仆间。虽然有时责备他,小小的嘲弄他,但是龙朱是愿意把他看作朋友的。他问过矮奴:难道你不想做朋友吗?矮奴故意做出许多可笑的样子,说了许多废话,后来龙朱果然受好奇心驱使,要与矮奴一同出去看看那个十分会唱歌的好女子。……正设法使龙朱快乐的矮奴,见到主人要出去,当然欢喜极了。可见矮奴自己对那好女子并无真正的野心。种种夸张,只是想办法使龙朱快乐,使龙朱提起精神来;引导他,走向通往人间幸福之途。矮奴岂仅是仲介人?

    亢龙有悔。把高贵完美的神之子拉回地面的,正是那卑下残缺的矮奴。

    龙朱的梦很奇怪。与那女子对歌之后,龙朱偕矮奴追踪去寻她。但是女子早已如鸟儿飞离了。龙朱很失望,夜间对神明祖宗起誓,一定要得这女子为妻,流血断手无悔,否则决不与其他女子成婚生儿育女。然后他回屋和衣睡下。……睡后不久,就梦到女人缓缓唱歌而来……模样如救苦救难观世音。……这王子……把女人连衣抱起飞向一个最近的山洞中。龙朱做了男子。龙朱把最武勇的力,最纯洁的血,最神圣的爱,全献给这梦中女子了,郎家的大神是能护佑于青年情人的。龙朱所要的,业已由神帮助得到了。……

    这梦显然与宝玉神游太虚幻境非常接近。这梦中模样如救苦救难观世音的女人,使龙朱做了男子的女人,岂非就是那与龙朱对歌的女子!?

    更神秘隐晦的是下面一节:日里的龙朱,已明白昨夜一个好梦所交换的是些什么了,精神反而更充实了一点,坐到那大石墩上晒太阳,在太阳下深思人世苦乐的分界。

    交换了什么?深思人世苦乐的分界——是神之子变成凡人后的省思吗?

    带血的誓言、好梦、沉思——一步一步,作者似乎要把我们带入一个悲剧高潮,却出人意外以温馨的喜剧收场。让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放下心头大石,加倍地为龙朱欢喜。

    前面提到过,我借到若干不同版本的沈著。仅《龙朱》一文,就曾七见。还有删节误译的英译本。⑥

    沈先生自己好像极爱这一篇(他的长子即取名龙朱)。原作完成于一九二八年年底,他生日那天——十二月廿八日。初次发表在一九二九年一月的《红黑》第一期。⑦以后多次选入文集、小说集、自选集。但是不知何时沈先生作过修改,现在所见各本两种文字并存,不免造成阅读、翻译时的混淆。文句修饰处不论,无关宏旨。比较重要的是龙朱宗族⑧问题,和内容异同之处。至今未见有人提及,在此略论之。

    可惜一九二九年初版未见。所见最早的《沈从文子集》,一九三一年五月《新月》出版。龙朱是白耳族王子。一九三六年上海万象版《沈从文选集》,亦作白耳族王子。此外同年还出版了好几种选集,我看到其中两种的再版本。《从文小说习作选》,一九四五年良友版,龙朱已是郎家王子。但同为再版的《沈从文杰作选》,一九四七年新象版内,龙朱仍为白耳族王子。当然有可能良友版是沈先生修订后才付印的,新象版则仍按旧版印行。可是各处皆未见说明。一九四九年后,无论香港盗印本或五七年、八一、八二年开始大陆出版的多种选集,龙朱都是郎家王子。英译本亦然。唯独《沈从文文集》第二卷(一九八二年)内龙朱为白耳族王子。文前并有罕见的前言。所据《龙朱》单行本是哪一年原刊?未注明。⑨这篇前言则写于一九三一年。当是该年出版,与《沈从文子集》同时期了。依此推测,原文本作白耳族王子;约在四十年代初期沈先生修改后,龙朱遂成为郎家王子。

    其他内容异同处如下:白耳族本——文章开始,白耳族苗人中出美男子,仿佛是那地方的父母全曾参予过雕塑阿波罗神的工作……。结尾,龙朱迟了许久才走到井边去。⑩郎家本——文章开始,郎家苗人中出美男子,仿佛那地方的父母全曾参予过雕塑天王菩萨的工作……。结尾,在龙朱迟了许久才走到井边去之后,多了一小节:十天后,龙朱用三十只牛,三十坛酒下聘,作了黄牛寨寨主的女婿。又,郎家本中有三处出现白耳族王子字样,不知是否修改时遗漏。⑪

    至于《文集》里各本皆无的〈写在《龙朱》一文之前〉,十分值得注意。这篇前言说明了作者写《龙朱》的动机,是献给他流动着苗族血液的先人。追慕那种族高贵的性格:热情、勇敢与诚实。……生的光荣早随你们已死去了。皮面的生活常使我感到悲恸,内在的生活又使我感到消沉。我不能信仰一切,也缺少自信的勇气。……你,死去了百年,另一时代的白耳族王子,你的光荣时代,你的混合血泪的生涯,所能唤起这被现代社会蹂躏过的男子的心,真是怎样微弱的反应!……

    原来这篇美丽的爱情故事,是祭文,也是一阙挽歌。

    第三帖:《边城》山外山

    沈先生所有感人的作品,如《边城》、《龙朱》、《柏子》、《萧萧》……都透露出一个重要的讯息,那就是他对爱与情不灭的信心。

    时代改变,新旧交替,生命无常,所有的乐园都是失乐园。⑫ 他不能信仰一切,也缺少自信的勇气,那么,在彷徨中如何活下去?还要活得有意义,不虚此行。《卒伍》是他回忆十四岁离家入伍时的情况。孩子的顽劣,母亲的伤心,他在十一年后文中写道:……但,娘,你所给我的爱,我都已经把它扩大到爱人类上面去了。我能从你这不需要报酬的慈爱中认识人生是怎样可怜可悯,我已经学到母亲的方法来爱世界了。

    他就是这样让爱与情常在心里。如果不能求诸于目前身边,至少还能从回忆、梦里去寻索。还能寄希望于未来。

    他把所有对亲情、友情、爱情的眷恋,以及一切人与人之间或久或短的情缘,还有少小离家,累积沉重的乡愁,尽化作长河里活活的水,延绵千里,无休无止在他心头流动。

    因此他笔下的山水草木,人物鸡犬,无不含情。因此他们也牵动我们的心。不就是弄船人老祖父的一举一动感动我们,不就是翠翠淡淡着墨的爱情缠绵着我们;即或是黄狗白塔,都带给我们欢喜与惊撼。白塔倒了,老祖父死了。黄狗守着翠翠,守着渡船。傩送呢?他还会回来吗?……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但是接着,多情的作者还是为翠翠为我们留下个希望:也许明天回来!啊,有明天就好。

    《边城》自是沈先生的代表作。他不着痕迹的文字结构、隐喻象喻,把最浓的感情、最深的哀痛,蓄意经营,平淡白描。通篇蕴藉如诗,处处言外有意,山外见山。

    譬如:渡船、摆渡、船夫。老祖父用爱心渡人,但是反讽的是,渡尽苍生五十年,到头来却无从渡得自己,渡那世上唯一的亲人。人生原是这般无奈——可怜可悯。

    第四帖:探骊得珠《月下小景》

    在华大东亚图书馆找书的时候,信手抽出一本《月下小景》改订本。一看封面《月下小景》四个字,正是沈先生早期的书法,浑厚遒劲。那帧画也别致,两幢小屋冒着炊烟,远岗近树,童稚的笔法,却朴拙得可爱。画右还写着:花园·小虎。小虎,岂不是虎雏?岂不就是沈先生的次子?翻开书想找找看有没有解释说明之类。没有。只知道此书是民国卅二年十二月初版。民国三十七年三月三版。上海开明书店印行。⑭

    翻前面扉页,有三行题字,再细看,赫然是沈先生亲笔手书!德明先生惠存  沈从文三十七年  六月北平前面六字用钢笔,后面签名、年、月、地点则为毛笔行草。沈先生当年签名字与后期不同。

    这德明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他的书如何到了东亚图书馆?——在图书馆工作太久,积习难改,总忍不住想查访每本罕见书的来历,连别人图书馆的书都不肯放过,奈何!——后来杨牧看了,连声哦!哦!。原来是卜居西雅图的德裔汉学家Hellmut Wilhelm (1905 - ),中文名字是卫德明,华大教授,但十几年前杨牧来此任教时业已退休。战后曾往中国,可能那时结识沈先生,得此赠书。若干年前卫教授将私人藏书转让东亚图书馆。据卢国邦馆长说,其中三、四十年代文学作品极完整;珍贵古籍数字也不少。这倒可以想见。卫教授的父亲Richard Wilhelm (1873 - 1930),是德国跨世纪最具贡献的汉学家。皓首穷经,毕生致力于译释四书经典。直到今天,其译作仍是德语地区研究汉学者必备必读之工具书。父子两代藏书皆归东亚图书馆,而我有缘出入宝山,自不能空手而回。探骊得珠,竟是必然的际会了。

    可惜卫教授年高病剧,多年不见宾客,不得向他求证,是不是也是个沈迷!?

    有人将沈先生比作狄更士(Charles Dickens, 1812 - 1870),我认为这刚好错估了沈先生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独特不群的地位。

    沈先生不是所谓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家。这是他四十年来置血肉之躯于刀俎上,对自我的证实和肯定。怎容他人再误解误会?

    会改变,正如政治、社会、环境、人事会改变一样。这些只能提供他部分作材料;此外还有更多源自过去,涉及未来。有怀想有期望,有梦有真。沈先生甚至不是写实的小说家,也不就是乡土小说家。为什么我们要把有定义的名称强加在一个超越这种种定义之外,为文学艺术而写作的作家身上?

    他最好最成功的作品,所写的是不为时空局限的,变动无常中的恒。人性之恒、生命之恒、天道之恒……

    德国文评者称其文学家——不管是小说散文或剧作家,为诗人(der Dichter)。是的,沈先生正是诗人。

    北地风沙野大,先生不如归去,与屈子、贾生在水湄江边且作逍遥游。

    七月十四日完稿。距先生辞世已两个多月了!

    ①:德译《边城》,Shen Congwen = Die Grenzstadt,  Suhrkamp Verlag, 1985. 小说选,Shen Congwen : Erzaehlungen aus China,  Insel Verlag,  1985.——包括:〈萧萧〉、〈牛〉、〈丈夫〉、〈菜园〉、〈灯〉、〈三三〉、〈月下小景〉、〈新十日谈之序曲〉、〈福生〉、〈王嫂〉等九篇。

    ②:在《中国讯刊》(Chinablaetter)上登载过的沈著:《柏子》——Nr. 2 / 1982,《生》——Nr. 5 / 1983,《福生》——Nr. 10 / 1985, 《往事》——Nr. 11 / 1985, 《雨后》——Nr. 12 / 1986,《静》——Nr. 16 / 1987。

    ③:包惠夫并与友人编印不定期杂志《东亚文学》Hefte fuer Ostasiatische Literatur, Nr. 1 / 1983。每期皆有中国作家作品。

    ④:素珊与我曾合译白先勇小说《我们看菊花去》、《花桥荣记》、皆已出版。《莫言作品选》包括:《枯河》、《透明的红萝卜》、《老枪》,已译毕。是应出版社Hansa Verlag之约。

    ⑤:《沈从文小说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龙朱》,26 -46页。本文引录皆据此。下不另。

    ⑥:The Chinese Earth, [tran.] Ching Ti and Robert Payne. [Orig:] London, 1947. [Repr:]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Morningside Editon, 1982, Lung Chu P. 137 – 151。

    ⑦:《沈从文小说选》,凌宇编,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附录:〈沈从文主要著作年表〉。503 - 523页。

    ⑧:到目前为止,所见研究沈著及沈从文者,以美国汉学家Jeffrey C. Kinkley用功最力,著作最丰。去年出版长达四百五十四页的The Odyssey of Shen Congwen,  Stanford Univ. Press,  1987。资料极完备。书中提到沈先生许多文章曾经删改。但是未论及《龙朱》宗族问题与内容异同。

    ⑨:《沈从文文集》(简称《文集》)十二卷,香港三联书店与广州花城出版社联合编辑出版,1982 - 1985。小说八卷、散文四卷。虽较一般为多,但未收者亦不少:如〈记丁玲〉及其续集,一九四五年之后,一九四九年之前的许多作品。除了这些因政治,因人事未收的,还有部分则已遗失不可得。现在沈先生既已跨鹤仙去,是否大陆可以开禁,再搜诸海内外,出版全集?或为补编。是沈迷们寄望于三联花城者!但是《文集》编辑及出版社有疏忽、不负责任处,试举数端:

    1. 许多文章仅在目录里注写存目二字,何以有目无文,却不作任何解释。

    2. 收各单行本原来出版的书店、时间、地点,一概阙如。

    3. 书中原文或题记,有更改删节处。就算是作者的意思,至少应写明下删若干字,或以……代替。譬如〈长河题记〉——《文集》第七卷,若非无意间读到一九四八年开明原版,决难料及原文在……世界上除了‘政治’,再无别的事物一句之后,还有七十多字,解释作者的政治看法。(当然其中某些字句有点刺耳……终生事业目标,不是打量入政治学校,干部训练班,就是糊糊涂涂往某处一跑……其实,当年往某处一跑的,事实证明皆是明智之辈,糊涂的恰是作者自己。政治与文学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⑩:《文集》卷二,《龙朱》,362 - 383页。

    ⑪:同注五。29页第二行,41页第十七、十八行。

    ⑫ Bauer,  Wolfgang: 《China und die Hoffnung auf Glueck,  Vorwort>.

    ⑬:《文集》卷二,〈卒伍〉,317 - 340页。

    ⑭:承华大教授马逢华先生(1921−2014)告知,小虎确是虎雏。马教授是沈先生北大高足,师生情谊厚笃。马教授曾多次在《传记文学》(台北)上撰文记述沈先生事迹。

    (西雅图,1988)

    ——原载台湾《当代》杂志第29期1988年9月1号

    ——转载《吉首大学学报》——沈从文研究专号1991年1 - 2月

    后识:

    本文2016年再校。又,近日读香港《明月》杂志(2016年二月号),有转载专题:沈从文与现代中国- 2015年秋天王德威教授在哈佛大学主办研讨沈先生毕生作品与成就之国际会议上的几篇演讲稿和论文。沈先生两位哲嗣沈龙朱与沈虎雏先生也都来美参加。沈虎雏先生详细报告编辑出版《沈从文全集》32卷(2002年)经过。篇页不少的补遗也可望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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