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穀子在風裏: Scatter Grains in the Wind

By Spencer Hu and 胡宏

胡宏，本名胡世沛，生於四川雙流，畢業於台灣東海大學，赴美專攻半導體。在美國東北大學獲博士學位，以設計IC為業。1990年創速波公司，研發網路產品；2002年任東北大學客座。

由於參加大波士頓區中華文化協會（簡稱文協）的各項文藝活動，產生對小說創作的興趣。1988年與文協好友創辦藝文小集，先後發表多篇作品刊載於文協通訊、波士頓新聞等刊物。為慶祝文協成立五十週年，作者撰寫劇本燦爛的星光並輔助演出。著作有：《長篇小說黑鷹》由台灣黎明出版社發行（2014）。作者彙集二十年來行及八國十四地的游記、小說、新詩納入《悠遊》一書出版（2014），《領空與視野》（2019／EHGBooks），《撒穀子在風裏》（2022／EHGBooks）

 

• Language: 中文
• Publisher: EHGBooks
• Release date: Jan 1, 2022
• ISBN: 9781647843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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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目錄

前言

戀曲

I. 尋找往事

II. 真心話

III. 海嘯

IV. 八年後

強哉矯

I. 大會戰

II. 風雲聚

III. 勇者的成長

IV. 苦煉

V. 贏得美人歸

VI. 怒放

VII. 最後的狩獵

VIII. 回老家的路

嫩綠與金黃

I. 序曲

II. 執著

III. 無情天

IV. 回老家

V. 理想地（1）

VI. 理想地（2）

VII. 父親

VIII. 尾聲

附註

致謝

關於作者

About the Author

前言

這是個中篇小説的集子，在第一個故事裏，我用一個浪漫的筆調説出一些我們常想到自己家的問題：

他回到了台灣，第一天就見到了他父親，他們聊了一陣，覺得還有太多事要跟他爸爸細談；他們只顧去追思哥哥，漢文。他希望聼爸爸多說些他們小時候的事故；但已經太晚了....

漢思總覺得他們的家像蒲公英一樣，在風裏隨遇而安，沒有根。他們祖宗是從哪兒來的﹖老祖宗們信什麼教﹖做過什麼好事情﹖有些什麼思想﹖

這些赤裸裸的問題是我們飄零在國外久了的人常想到卻很少彼此交談到，只顧默默地在找答案, 或是不斷努力地耕耘下來。有時，我們會留下一些痕跡，例如我的岳父，在他的晚年，時常跟我們談起抗戰時的往事，我們那時候正在求學，或是在埋著頭拼業績。岳母出了個好主意：她説服了岳父，要他定下心來寫作。我們隨著也開始瞭解了一些鄉土的陳年往事。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故事，充滿了保鄉愛土的熱情，以及後代對他們的認知。例如，第二個故事裏面有這麽一段：

這是個四合院，樸實又整齊。他聽到對面房裡有人，就扶著牆走過去看。原來，是昨天那鳳娃，美美地一人坐在那邊打算盤。鳳娃見是伍凌來了，就高興地站起來招呼他，請他坐下。

鳳娃從後房裡端來了幾碟菜和一大碗乾飯。伍凌突然覺得好餓，就胡亂地吃了一陣。小姑娘在一旁看著，他把筷子放下，又從手臂上小口袋裡摸出他的煙盒，鳳娃為他把煙點上，順手摸摸他的額頭，好軟的小手。她說﹕還燙。

我好了，沒有毛病。我的基地在西安，可是我要去四川的邛來再要機架飛機打鬼子。我爹說的，您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要多休息幾天才能讓你回去打鬼子。

從這些故事裏，讀者們可以聼到大地的呼喚，可以看見大地散出了嫩綠與金黃，或許是我們撒出穀子的去處。在風裏，時常由不得我們來選擇。第三個故事説出這一點：

范越跑回來，見到老人就是一鞠躬，恭敬地說﹕父親好﹗那老人上下打量了范越說﹕你在勞動﹖好，好﹗我給你寫的信怎麼都不回﹖

對不起，父親，田裡的工太忙了。

安鄉奉上茶說：父親大人，請用茶。

老人這才看了何安鄉一眼說﹕你爸爸有消息嗎﹖

何安鄉非常吃驚地看著這老人，然後搖搖頭。老人才緩緩地說﹕其實，我們都認得，我們都是黃埔軍校的。他現在在美國。

安鄉現在很後悔，她從來沒有跟范越說起她啊嗲的事，其實她把啊嗲完全給忘了，現在突然要范越理解，我怎麼對得起范越﹖他還肯相信我嗎﹖

老人似乎在跟自己說﹕主席過世已經兩年多了....中央要我們把建設這個國家的擔子挑起來。我在信上不能多說，中央要我們準備，重新建設這個國家。老人突然很有威嚴地跟范越說﹕

我要你跟我回北京，我們要把北京建成一個現代化的國際大都會。

每一個故事都有不同的層面，但都是我們希望上一輩願意告訴我們，免得我們從往事裏拼凑出來；但對下一代呢？希望他們願意問、願意聼。這些都是不容易實現的事了，我們仍然得把這些故事像穀子一樣撒在風裏，一旦落地生根，有了大地的滋養，才能開散出一片金黃。

戀曲

I. 尋找往事

是三月初的一個清晨。

電話鈴響了。

漢思不知道他在哪裏；

不去理它....

電話鈴又響了，

漢思相信他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本能地抓起聽筒。

是國際長途電話，對方先說話了：

喂，漢思啊——

哦，爸﹗您早——

這時候來電話一定是重大的事情，漢思翻身坐起來，等候坏消息?

漢思，你哥哥死了。

Sh--！

爸，這是怎麼事啊？

漢思滑到地上，緊靠著床邊坐著。

今天早上我在報上看到的。

哇！

"我打電話到他的電視公司，把他的總經理找到了，叫他跟媒體要求：不要挖新聞，尊重死者的家屬 。爸爸又細細碎碎地說:

我還叫了道士來唸經，為老大送行。

Good job！爸爸已經年過八十了，辦事還那麼俐落。

我說，漢思！你在國外，我知道你剛開公司，很忙﹔不過你是我們曹家在台灣唯一剩下的年輕人了，很多事要你回來處理一下。

我知道，爸，等我安排一下再跟你通電話。

真他媽的 f----d up！我哪找得到空回台灣跑一趟？

太陽緩緩地昇起，海灣著上了金光。遠處的大浪打到防波堤，大浪分開，有人在大浪裏翻騰，被衝到沙灘上。幾個小子拿著沖浪板泡在海灣裡，等浪來。今天的浪少說有個八呎，上班前去沖他幾下！

漢思還望著海浪，忽然想到﹕我的護照過期了，得先去舊金山跑一趟。順便可以跟傑克吃個午飯，把錢的事擺平一下....

我哪走得開呀？

昨晚凱文在這裡幹了兩瓶啤酒就哭了起來，說是他一定要回東部，回去看他剛出生的兒。還好，琳達在場把他給安撫了。琳達是我們的顧問，人事是她的專業，這種事只有她可以罩得住。對了，叫醒琳達！

琳達還趴在床上，漢思在她的小屁股上摑了兩下說﹕

Up, up！

琳達翻過身來，瞇著眼，伸手要把漢思扯過去，沒想到反被漢思攔腰抱了起來。

睡美人兒，你今早有個餐會要去！忘記了吧﹖你得幫我找五位寫軟件的高手，沒問題﹖

她親了漢思一下就往浴室走，問道﹕

今早是誰打電話來的呀，親愛的？

從我老家打來的。 漢思變得沉重地說﹕

我哥哥死了。

啊，NO ——！難怪你早上這麼緊梆梆的！

琳達溼淋淋地從浴室出來抱著漢思說﹕

別傷心，我是專治心病的。

琳達是心理學博士，又是漢思公司的人事顧問。漢思想，要是今早不趕路，一定把她釘在牆上，給她說個明白。

漢思轉過身，頭都不回地說：

我得在車潮前趕快上路。 邊說邊拿起他的背包。

去哪兒呀，老闆？

去舊金山辦護照。

今天是禮拜一，你要開週會呀！ 琳達在背後嚷著。

我會打電話去的—— 說完漢思就跳進了他敞著蓬的寶馬。

漢思從山坡滑下，順手戴上了耳機和麥克。他轉上一號公路，視野就開闊起來。左邊有海鷗逆風在天上飄著，右邊是起伏綿延的山坡，綠草上點綴著幾棟白房子。漢思把長髮散在腦後飄著，拍拍他的寶馬。

他決定先打個電話給凱文。

嗨，老闆！

凱文認出是漢思的聲音，漢思輕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