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防游击队

By 李 亮亮

抗日战争期间,吕梁山黄河岸畔,活跃着一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黄河河防游击队。他们以保卫黄河、保卫陕北、保卫党中央为使命,和妄图控制黄河,侵犯陕北的日本侵略者进行了殊死的斗争。他们采用山地游击战法,炸碉堡、打伏击、攻据点,神出鬼没打得鬼子伪军闻风丧胆。故事情节起伏跌宕,引人入胜,是一部进行红色革命传统和爱国主义教育的好教材。

• Language: 中文
• Publisher: 李 亮亮
• Release date: Jul 28, 2023
• ISBN: 9789887687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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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 E F A N G Y O U J I D U I

L I L I A N G L I A N G

C O P Y R I G H T: L I L I A N G L I A N G

河 防 游 击 队

李 亮 亮 李 浩

内 容 提 要

抗 日 战 争 期 间， 吕 梁 山 黄 河 岸 畔， 活 跃 着 一 支 由 中 国 共 产 党 领 导 的 黄 河 河 防 游 击 队。 他 们 以 保 卫 黄 河、 保 卫 陕 北、 保 卫 党 中 央 为 使 命， 和 妄 图 控 制 黄 河， 侵 犯 陕 北 的 日 本 侵 略 者 进 行 了 殊 死 的 斗 争。 他 们 采 用 山 地 游 击 战 法， 炸 碉 堡、 打 伏 击、 攻 据 点， 神 出 鬼 没 打 得 鬼 子 伪 军 闻 风 丧 胆。 故 事 情 节 起 伏 跌 宕， 引 人 入 胜， 是 一 部 进 行 红 色 革 命 传 统 和 爱 国 主 义 教 育 的 好 教 材。

主 要 人 物 表

陈 阿 大————— 河 防 游 击 队 大 队 长

陈 文 超————— 后 任 临 河 县 委 书 记

张 涛————— 省 委 驻 临 河 县 特 派 员 兼 第 一 任 河 防 游 击 队 大 队 长

张 劲 松————— 晋 绥 三 地 委 书 记、 原 任 临 河 县 委 书 记

郝 奎————— 河 防 游 击 队 副 大 队 长

徐 敬 东————— 八 路 军 汾 吕 支 队 司 令 员

陈 慕 军————— 陈 文 超 之 子、 八 路 军 汾 吕 支 队 特 务 连 连 长

乔 月 娥————— 张 涛 之 妻、 陕 北 货 栈 经 理

王 英————— 河 防 游 击 队 中 队 长

陈 玉 如————— 临 河 县 委 后 勤 部 长

张 二 狗————— 伪 警 备 大 队 大 队 长

马 大 哈————— 伪 警 备 大 队 二 中 队 长

岗 田————— 日 军 驻 三 岔 镇 据 点 指 挥 官

小 岛————— 原 三 岔 镇 日 军 据 点 指 挥 官

中 村————— 侵 华 日 军 驻 太 原 司 令 部 少 将

第 一 章

葫 芦 镇 坐 落 在 黄 河 岸 边。 上 游 七 沟 八 岔 里 流 出 来 的 水 汇 进 湫 水 河， 然 后 从 北 向 南 而 下， 到 了 葫 口 镇， 朝 西 一 拐， 一 头 扎 入 大 黄 河。 黄 河 就 又 多 了 些 壮 观。 葫 芦 镇 曾 是 黄 河 上 的 一 个 大 码 头， 上 至 包 头， 下 至 禹 门 口， 北 来 南 往 的 货 船 都 在 这 里 集 聚、 疏 散。 清 朝 末 期 和 民 国 初 期， 是 葫 口 最 兴 盛 的 时 期。 葫 芦 镇 被 誉 为 小 苏 州。 十 里 长 街 商 铺 林 立， 生 意 买 卖 十 分 兴 隆。

陈 阿 大 是 镇 上 的 一 名 水 手。 他 从 小 随 外 祖 父 练 功 夫， 长 得 壮 实， 身 上 的 肌 肉 长 得 一 疙 瘩 一 疙 瘩 的， 一 套 小 红 拳 打 来 呼 呼 带 风。 特 别 是 飞 镖， 指 哪 打 哪， 被 人 称 为 神 镖 陈。 他 行 侠 仗 义、 为 人 豪 爽， 船 主 们 都 愿 雇 他， 也 图 个 安 全。 陈 阿 大 和 镇 上 开 福 德 饭 店 的 陈 文 超 是 八 拜 之 交 的 乡 友， 两 人 都 在 镇 上 长 大， 情 同 手 足。

这 天， 一 大 早， 船 主 吴 强 就 来 到 阿 大 的 窑 下 边， 朝 坐 落 在 半 山 腰 的 阿 大 窑 院 喊： 阿 大！ 阿 大！ 阿 大 的 婆 姨 清 秀 闻 声 走 出 来， 朝 下 瞭， 见 是 吴 强， 就 问： 老 大， 有 啥 事？ 吴 强 问： 阿 大 呢？ 还 在 炕 上 呢！ 秀 秀 回 道。 吴 强 笑 了 笑 说： 又 折 腾 来 吧！ 秀 秀 就 进 了 窑， 一 会 睡 眼 蒙 眬 的 阿 大 从 窑 里 出 来， 汗 衫 就 搭 在 肩 上。 吴 强 朝 他 吼： 后 天 有 船 杂 货 要 走 包 头， 你 给 咱 联 系 上 几 条 好 后 生， 我 就 不 找 人 了。 阿 大 问： 有 回 货 吗？ 到 了 码 头 再 揽 吧。 那 十 天 半 月 怕 回 不 来？ 可 能 吧。 反 正 得 凑 齐 一 船 货。 说 完 吴 强 就 掉 转 头， 背 着 手， 顺 着 石 板 路 走 了。

吃 完 早 饭， 阿 大 就 到 了 陈 文 超 的 饭 店。 陈 文 超 在 柜 台 上 算 账， 妻 子 英 英 在 厨 房 里 备 菜。 阿 大 朝 文 超 说： 后 天 去 包 头 跑 船， 有 啥 捎 带 的 东 西 吗？ 厨 房 里 文 超 的 妻 子 英 英 闻 声 走 出 来， 说 麻 油 不 多 了， 回 来 捎 上 一 篓 吧。 文 超 嘱 咐 英 英 把 油 篓 子 用 开 水 洗 一 洗， 好 把 沉 油 味 去 了。

文 超 从 柜 台 走 出 来， 坐 在 阿 大 旁 的 桌 子 旁， 看 了 一 眼 阿 大 说： 我 让 你 在 包 头 留 心 一 下 有 没 有 出 租 饭 店 的 事。 这 次 去 了 再 打 问 一 下， 只 要 地 段 合 适， 价 格 好 商 量。 咱 这 边 近 二 年 生 意 日 渐 衰 落， 那 头 是 大 码 头， 好 做 些。 阿 大 喝 了 杯 茶 说： 包 头 那 边 外 客 多， 饮 食 生 意 好 做， 就 是 这 二 年 听 说 那 头 闹 红， 局 势 不 太 稳， 好 多 生 意 人 都 搬 走 了。 文 超 说： 不 管 红 还 是 白， 反 正 人 一 天 三 顿 饭 少 不 了。 在 那 头 开 个 饭 店 生 意 还 是 把 稳 一 些。 你 这 次 去 多 留 意 一 些。 二 人 正 说 着， 门 帘 一 挑， 进 来 一 个 十 七 八 岁 的 愣 头 小 伙 子。 他 是 文 超 的 儿 子， 叫 陈 慕 军。 见 阿 大 在， 就 问： 阿 叔， 你 过 来 了。 嗯。 这 么 早 就 放 学 了？ 阿 大 问。 学 校 这 几 天 不 上 课， 上 语 文 课 的 贺 老 师 被 县 里 来 的 警 察 狗 抓 走 了， 说 他 是 共 产 党。 学 校 好 几 个 老 师 也 躲 得 不 来 学 校 了。 课 上 不 成， 学 生 们 去 了， 也 是 哄 上 一 气 没 人 管。 我 就 早 回 来 了。 这 慕 军 对 阿 大 特 尊 敬， 他 十 岁 时 生 了 场 病， 身 子 骨 不 好， 文 超 就 让 他 跟 上 阿 大 练 拳。 几 年 下 来， 身 子 强 壮 了 不 少， 小 洪 拳 也 打 得 呼 呼 生 风， 还 学 会 了 飞 镖。 在 学 校 里， 六 七 个 男 生 近 不 了 他 身。 他 向 阿 大 学 拳， 人 品 也 极 像， 为 人 仗 义， 同 学 们 都 喜 欢 他， 学 校 里 威 信 很 高。 周 围 经 常 跟 着 一 群 和 他 年 龄 相 近 的 毛 头 小 伙 子。 听 说 阿 大 叔 要 出 船 去 包 头， 就 嚷 嚷 着 说： 我 也 要 去。 阿 大 说： 当 水 手， 拉 纤 很 累， 你 受 不 了 那 苦。 慕 军 说： 我 都 这 么 大 了， 那 些 苦 我 能 受 得 了。 文 超 说： 你 不 念 书 了？ 慕 军 说： 贺 老 师 回 不 来， 这 学 校 一 时 半 会 也 开 不 了 学， 人 心 惶 惶 的， 谁 还 有 心 事 读 书。 阿 大 朝 文 超 看 了 一 眼， 不 言 语。 文 超 也 不 言 语。 这 慕 军 就 急 了， 你 们 表 个 态 嘛！ 爸， 你 常 说 好 男 儿 志 在 四 方， 可 我 想 跑 趟 船 你 都 不 应。 是 不 是 想 让 我 当 家 窝 佬 啊！ 看 着 儿 子 着 急 的 样 子， 文 超 不 由 心 里 想： 儿 子 大 了， 出 去 历 练 历 练， 对 他 成 长 也 有 好 处。 如 果 是 块 好 料， 也 许 以 后 能 派 上 大 用 场。 他 朝 阿 大 点 了 点 头， 说： 他 想 去 就 让 他 去 吧， 一 路 上 你 多 管 束 点。 见 文 超 放 了 话， 慕 军 高 兴 得 跳 了 起 来， 说： 还 是 爸 懂 我。 阿 大 对 慕 军 也 有 一 份 特 殊 情 感。 十 来 年 慕 军 跟 他 练 拳 学 武， 孩 子 听 话 又 吃 苦， 对 他 很 敬 重， 从 不 违 拗。 在 他 心 里 早 把 慕 军 当 作 己 出。 见 文 超 同 意 了， 说： 大 哥 放 心， 我 会 把 慕 军 照 料 好 的。 吃 些 苦 对 他 也 不 是 什 么 坏 事。 我 十 六 岁 就 拉 纤 上 船 了。 慕 军 有 文 化， 身 子 骨 硬 实， 出 去 也 好 让 他 增 长 些 见 识。

走 船 的 那 天 是 五 月 初 九， 天 气 特 好， 文 超 和 英 英 来 码 头 给 儿 子 送 行。 慕 军 短 衣 短 裤， 一 副 水 手 打 扮。 英 英 把 他 拉 在 身 边， 把 装 了 干 馍 馍 和 红 枣 的 一 个 袋 子 交 给 他， 嘱 咐 说： 饿 了 就 充 充 饥。 路 上 一 定 要 听 你 叔 的 话， 到 了 码 头 不 要 乱 跑， 凡 事 忍 耐 些， 千 万 不 要 动 不 动 就 冲 动。 慕 军 说： 妈， 我 记 住 了， 你 放 心， 我 一 定 听 叔 的 话。

在 他 们 娘 俩 说 话 的 同 时， 文 超 把 阿 大 也 叫 到 一 边， 把 一 封 信 交 给 了 他， 你 到 包 头 后， 抽 空 去 一 下 临 河， 找 城 里 皮 货 店 的 张 老 板， 他 是 我 的 朋 友， 把 这 封 信 交 给 他。 我 要 一 张 狐 皮， 他 手 头 有 货， 你 就 给 我 带 回 来。 阿 大 把 信 接 了， 装 在 口 袋 里， 说： 哥， 放 心， 我 到 了 码 头 就 赶 去 见 张 老 板。

一 路 畅 顺。 六 天 后， 船 到 包 头。 货 主 忙 着 卸 货， 水 手 们 住 在 福 德 来 车 马 店， 等 待 船 主 揽 货 返 程。 阿 大 和 吴 强 请 了 个 假， 说 临 河 有 个 朋 友 要 去 看 望 一 下。 吴 强 问 走 几 天？ 阿 大 说： 长 则 四 天， 短 则 三 天。 吴 强 说： 办 完 事 就 回， 不 要 耽 搁 了。 正 好 当 天 有 去 临 河 的 大 车， 阿 大 坐 上 就 走。 几 十 里 的 路 程， 赶 傍 晚 就 到 了。 皮 货 店 就 在 临 河 主 街 道， 挂 着 挑 帘， 一 问 就 问 上 了。 张 老 板 长 袍 短 褂， 四 十 来 岁， 脸 上 有 股 英 气， 听 口 音 是 平 川 的。 这 不 为 怪， 河 套 里 大 都 是 移 民， 为 了 土 地， 人 们 都 奔 这 儿 寻 活 法 来 了， 所 以 这 里 人 的 口 音， 南 腔 北 调。 再 加 上 经 商 开 店 的 也 大 都 来 自 山 西、 河 北， 杂 居 就 很 自 然 的 了。 阿 大 把 信 交 给 张 老 板， 张 老 板 见 是 文 超 的 信， 也 没 打 开 看， 先 叫 伙 计 去 后 厢， 把 阿 大 安 顿 住 下 来， 说： 一 路 辛 苦 先 歇 歇， 一 会 关 门 了， 给 你 接 风。 后 天 有 车 去 包 头， 正 好 顺 路， 你 住 这 趟 车 回 去。

打 烊 后， 张 老 板 让 伙 计 回 家 去 住 了。 在 饭 店 要 了 几 个 菜， 和 阿 大 开 了 一 瓶 老 河 套。 席 间 张 老 板 问 了 文 超 的 情 况。 阿 大 说： 这 几 年 生 意 不 好 做， 他 想 在 包 头 开 一 家 饭 店。 我 这 次 去 还 要 给 他 打 听 一 下 有 没 有 合 适 的 地 方。 张 老 板 是 河 北 人， 和 文 超 在 汾 州 中 学 是 一 个 班 的 同 学。 后 来 二 人 接 受 了 进 步 思 想 教 育， 一 起 加 入 了 共 产 党， 成 为 革 命 的 同 志 加 兄 弟。 去 年， 组 织 上 派 他 到 河 套 抗 日 义 勇 军 做 兵 运 工 作。 在 包 头 搞 饭 店， 就 是 他 提 出 来 为 策 应 兵 运 而 做 的 前 期 准 备 工 作。 一 旦 有 事， 人 员 可 通 过 包 头 及 时 撤 退。 所 以 当 听 阿 大 说 文 超 要 在 包 头 搞 饭 店 时， 从 柜 里 拿 出 五 十 块 大 洋， 递 给 阿 大， 说： 建 饭 店 要 资 金， 这 点 钱 你 拿 上， 算 我 对 文 超 的 一 点 心 意。 有 合 适 的 地 方 就 先 帮 他 租 下 来， 要 开 就 早 开。 从 说 话 中 阿 大 看 出， 这 张 老 板 和 文 超 关 系 不 一 般， 也 就 没 推 辞。

第 二 天 早 饭 后， 张 老 板 把 一 件 上 好 的 狐 皮 包 好， 让 阿 大 带 给 文 超， 说： 信 在 狐 皮 里， 让 他 自 己 找， 包 头 饭 店 有 合 适 人 员 就 让 他 尽 快 开 张， 临 河 方 面 的 人 员 常 去 包 头， 生 意 不 成 问 题。 阿 大 说： 好， 我 这 次 尽 量 把 地 方 先 定 下 来。 说 完， 坐 上 店 里 送 皮 货 的 大 车， 当 日 就 返 回 了 包 头。

他 一 回 到 包 头 住 地， 水 手 们 就 着 急 地 说： 船 老 大 不 见 了。 怎 回 事？ 阿 大 问。 一 个 水 手 说： 昨 天 夜 里， 他 出 去 了， 说 是 晚 一 会 回 来。 可 一 直 等 到 开 早 饭 还 不 见 人。 至 今 也 不 见 人 影。 阿 大 说： 不 要 急， 大 伙 分 析 一 下， 他 可 能 去 的 地 方， 咱 再 分 头 去 找。 正 在 大 伙 议 论 的 时 候， 门 口 有 人 喊： 屋 里 谁 是 陈 阿 大？ 阿 大 推 门 出 来， 一 看 是 个 生 人， 说： 我 是 阿 大， 你 找 我 啥 事？ 有 你 一 封 信。 说 着 把 一 个 封 好 的 信 封 递 给 阿 大， 转 身 就 走。 阿 大 接 过 信 不 认 识， 就 把 慕 军 叫 过 来 说： 给 叔 看 看， 谁 的 信， 信 上 说 了 些 什 么？ 慕 军 接 过 信 封， 打 开 来， 看 着 看 着 不 觉 眉 头 皱 了 起 来。 说： 叔， 不 好 了， 老 大 出 事 了。 阿 大 一 听， 急 问： 怎 了？" 慕 军 就 把 信 念 给 他 听， 信 是 吴 强 写 的， 很 简 单。

" 阿 大， 设 法 筹 借 银 圆 一 百 元， 务 于 两 天 后 的 傍 晚 六 时 送 到 南 郊 青 山 岗， 交 给 郝 奎 手 下， 实 在 没 法， 就 把 船 给 典 出 去。 请 看 在 你 我 多 年 的 交 情 上， 救 我 出 来， 后 必 酬 谢， 切！ 切！

吴 强

五 月 十 八"

阿 大 听 完 信， 马 上 把 八 个 水 手 叫 过 来 说： 老 大 出 事 了， 让 黑 鬼 绑 票 了。 什 么？ 让 黑 鬼 绑 票 了。 那 可 怎 么 办 呀！ 这 黑 鬼 心 狠 手 辣， 老 大 怎 栽 到 他 的 手 里 了？ 大 伙 七 嘴 八 舌， 惶 惶 不 安。 叔， 我 们 怎 么 办？ 慕 军 看 着 阿 大 问。 是 啊！ 我 们 怎 么 办？ 大 伙 这 时 齐 看 着 阿 大。 其 实， 阿 大 这 时 也 是 六 神 无 主。 他 从 没 碰 上 这 样 的 事。 他 手 里 这 时 只 有 五 十 块 张 老 板 给 他 的 钱。 可 这 是 让 他 租 房 用 的 定 金。 他 虽 不 清 楚 文 超 和 张 老 板 的 真 实 身 份， 但 相 信 他 们 一 定 是 办 大 事 的 人。 开 这 饭 店 一 定 有 大 用 处。 怎 说 这 五 十 块 钱 也 不 能 挪 动。 大 伙 出 来， 都 没 多 带 钱， 凑 一 百 根 本 不 可 能。 典 船， 一 下 子 也 怕 典 不 出 去。 再 说 那 船 也 典 不 上 一 百 块 银 圆。 怎 么 办？ 他 想 了 想， 觉 得 应 先 把 人 心 稳 下 来， 再 想 办 法 救 老 大。 就 对 大 伙 说： 现 在 老 大 糟 了 难， 咱 们 是 一 块 出 来 的， 咱 若 不 管， 那 他 只 有 死 路 一 条。 咱 能 不 管 吗？ 如 果 这 个 时 候， 我 们 怕 了 躲 起 来， 那 真 猪 狗 不 如。 今 后 谁 还 认 你 是 条 汉 子？ 对！ 对！ 大 哥 说 得 对， 咱 一 块 出 来， 一 块 回 去。 老 大 有 难， 咱 必 须 去 救。 怎 个 救 法， 我 们 听 你 的。 大 伙 一 齐 表 态。 阿 大 看 了 看 大 家 齐 心 协 力 的 样 子 说： 离 限 期 还 有 两 天 时 间， 我 们 再 想 想 怎 么 个 救 法？ 明 天 大 家 先 分 头 出 去 打 探 一 下 消 息， 看 老 大 栽 在 那 头 了， 犯 了 那 条 戒。 再 打 探 一 下 这 黑 皮 的 实 力 和 路 数。 去 的 地 点 最 好 是 酒 馆、 书 场， 哪 里 人 多 人 杂， 消 息 也 广。 我 和 慕 军 去 典 当 铺 看 看， 看 能 典 多 少 银 圆。 大 伙 都 说： 行， 就 这 么 办！ 当 场 分 了 工。 阿 大 让 大 伙 早 点 息 了， 明 天 按 计 划 行 事。 又 转 身 对 慕 军 说： 你 来 一 下， 叔 跟 你 说 点 事。 阿 大 前 面 走， 慕 军 后 面 跟。 绕 过 一 条 石 板 街， 来 到 一 座 小 桥 边 的 一 块 空 地 上， 阿 大 站 住 了。 他 问 慕 军， 叔 教 你 的 背 靠 背 战 护 法 还 记 得 吗？ 慕 军 说： 记 得。 那 咱 练 一 练。 行。 说 着 慕 军 一 个 下 扎 马 步， 双 手 自 然 相 迎 防 护， 阿 大 背 靠 慕 军， 做 了 同 样 的 一 个 动 作。 走！ 随 着 阿 大 的 口 令， 二 人 同 向 转 了 一 个 圈 子， 身 子 如 猫 般 轻 盈。 出 击。 一 声 令 下， 二 人 相 向 出 拳， 左 下 按， 右 出 拳， 右 肘 上 进， 紧 接 着 右 拳 下 击， 一 个 快 三 步， 如 风 闪 电， 打 得 呼 呼 有 声， 退！ 随 着 这 一 口 令， 二 人 又 相 背 而 防。 又 转 圈， 又 出 击， 又 防 卫。 停！ 练 了 半 个 时 辰， 两 个 都 已 汗 水 津 津。 阿 大 说： 你 的 功 夫 长 进 很 快， 看 来 你 平 时 没 有 少 练。 慕 军 说： 按 照 你 的 吩 咐， 我 一 直 没 停。 你 的 快 三 步， 打 得 准、 稳。 但 下 扎 还 要 更 稳。 这 样 遇 到 强 手 反 击 就 能 不 慌 不 乱， 避 开 其 锋 锐。 慕 军 说： 记 住 了， 我 以 后 下 功 夫 多 练 站 桩。 阿 大 又 问： 你 的 飞 镖 打 得 如 何 了？ 慕 军 说： 准 确 度 有， 但 总 感 力 道 不 足。 阿 大 说： 力 道 是 功 夫 问 题， 要 慢 慢 来。 关 键 是 要 准， 指 哪 打 哪， 伤 人 在 心， 废 人 在 腿！ 不 到 万 不 得 已， 不 要 轻 易 伤 人。 叔， 记 住 了。 这 时 阿 大 才 对 慕 军 说 出 他 救 人 的 打 算： 人 一 定 要 救， 文 救 用 钱， 钱 我 们 没 有。 武 救 就 是 抢 人。 打 不 胜 他 们 就 救 不 出 人。 而 打 只 能 靠 咱 叔 侄 了。 救 了 人， 让 其 他 水 手 带 老 大 先 撤， 咱 和 他 们 打， 他 们 人 多， 咱 只 要 擒 住 黑 皮， 制 服 了 他， 才 能 解 了 这 次 危 局。 慕 军 说： 就 咱 俩 对 付 他 们 十 五 六 个 人 没 问 题。 阿 大 说： 我 们 以 后 还 要 来 包 头， 说 不 定 还 要 常 驻， 只 要 打 退 他 们 就 行， 不 可 伤 人。 行， 听 叔 的。 两 人 又 商 量 一 些 具 体 办 法， 就 返 回 旅 店。

第 二 天 早 饭 后， 按 计 划 分 四 组， 两 人 一 组 出 去 打 探 消 息。 阿 大 和 慕 军 把 钢 镖 拿 出 来， 练 习 了 会 手 腕 甩 功。 一 共 八 支 镖， 二 人 每 人 四 支。 插 在 夹 袄 里 层 的 镖 套 内。 他 们 先 去 码 头， 看 了 看 货 船， 货 已 搬 完， 只 有 照 船 的 一 个 船 工 在 冲 洗 船 舱。 他 们 又 来 到 典 当 铺， 说 要 典 当 一 条 船。 典 当 铺 的 老 板 说： 开 了 这 么 多 年 当 铺， 还 没 见 过 典 当 船 的。 典 下 船， 出 不 了 手， 照 船 的 也 要 开 工 钱， 那 不 背 上 债 了。 我 们 不 当 这 东 西。 阿 大 再 三 求 说， 那 老 板 就 是 不 收。 二 人 只 好 悻 悻 而 回。

晚 上， 分 出 的 几 路 人 马 都 回 来 了， 情 报 也 打 探 得 清 清 楚 楚。 一 碰 头， 都 能 对 得 住。 先 说 这 黑 皮， 真 名 郝 奎， 内 蒙 古 临 河 人， 三 十 七 岁， 在 阎 锡 山 的 部 队 当 过 班 长。 他 为 人 耿 直， 做 事 鲁 莽， 当 时 士 兵 每 日 开 荒 种 地， 很 是 辛 苦， 但 军 官 为 饱 私 囊， 克 扣 士 兵 伙 食， 对 士 兵 进 行 压 迫， 官 兵 矛 盾 尖 锐。 郝 奎 连 里 的 一 个 排 长 平 时 为 非 作 歹， 横 行 霸 道。 郝 奎 早 就 看 不 惯 他。 一 天 下 午， 郝 奎 在 黄 河 边 的 马 场 执 勤 巡 逻， 看 见 二 排 长 把 一 个 叫 宝 音 琪 琪 格 的 女 人 往 渠 道 里 拉。 二 人 打 斗 起 来， 宝 音 直 呼 救 命。 郝 奎 怒 气 上 冲， 跑 过 去 用 枪 托 就 打 二 排 长。 没 几 下， 那 二 排 长 就 瘫 在 渠 沟 里 不 出 气 了。 见 状， 宝 音 赶 紧 抱 了 捆 干 草 把 那 二 排 长 的 尸 首 盖 了， 要 郝 奎 赶 紧 逃 命。 郝 奎 当 天 下 午 请 了 个 假， 说 是 去 给 家 里 捎 封 信。 出 了 军 营， 宝 音 已 为 他 备 了 家 里 一 匹 马， 又 把 一 个 包 袱 递 给 他 说 是 干 粮 和 几 件 换 洗 的 衣 服。 后 来 这 郝 奎 就 到 了 包 头， 半 年 工 夫 纠 集 起 一 支 二 十 多 人 的 队 伍， 干 些 杀 富 劫 商 的 勾 当。 成 了 一 股 土 匪。 慢 慢 就 在 包 头 混 出 了 点 名 堂， 人 们 叫 他 黑 皮。 但 这 黑 皮 倒 是 没 有 听 说 过 伤 害 普 通 老 百 姓 的 事， 那 些 为 富 不 仁 的 富 家 怕 他， 在 民 间 却 流 传 着 他 好 些 行 侠 仗 义 的 故 事。 这 支 队 伍， 除 郝 奎 有 一 把 从 二 排 长 那 里 抢 来 的 手 枪 外， 其 他 人 都 是 一 律 用 的 马 刀。

吴 强 出 事， 因 一 女 人。 这 女 的 叫 彩 云， 原 是 翠 香 楼 的 一 个 妓 女。 吴 强 每 次 来 都 要 去 翠 香 楼， 一 来 二 去 就 和 这 彩 云 有 了 点 情 感， 每 次 去 都 点 着 彩 云。 这 郝 奎 前 几 个 月 去 翠 香 楼， 见 这 彩 云 标 致 温 顺， 顿 生 爱 怜 之 心， 就 为 这 彩 云 赎 身。 那 老 鸨 也 不 敢 不 应， 又 不 敢 要 钱， 就 当 做 个 好 事， 把 这 彩 云 送 了 郝 奎。 郝 奎 在 城 里 买 了 一 所 房 子， 就 把 这 彩 云 养 了 起 来， 十 天 半 月 的 去 一 遍。 吴 强 来 了 包 头 当 天 就 去 了 翠 香 楼， 不 见 了 彩 云， 很 是 懊 恼， 就 问 老 鸨 彩 云 的 去 向。 那 老 鸨 对 郝 奎 不 满， 就 把 彩 云 的 住 处 告 了 吴 强。 这 吴 强 也 是 色 胆 包 天， 竟 冒 险 来 到 彩 云 的 住 所。 彩 云 见 是 吴 强， 就 将 郝 奎 救 他 养 他 的 事 说 了， 劝 他 快 走， 并 说 自 己 已 一 心 从 良。 也 合 该 有 事。 那 郝 奎 当 晚 正 好 回 来， 见 有 个 男 人 在 房， 怒 气 生 发， 骂 道： 贱 货， 竟 敢 背 着 老 子 做 这 下 作 之 事。 彩 云 吓 得 跪 在 地 上， 将 情 况 一 一 道 明， 说： 并 没 有 任 何 苟 且 之 事。 那 郝 奎 就 是 不 听， 让 两 个 跟 随 将 那 吴 强 捆 了， 嘱 咐 道： 把 这 厮 带 到 青 山 岗 让 弟 兄 们 好 好 教 训 教 训， 然 后 喂 狼。 那 吴 强 已 吓 得 尿 了 裤 子， 口 中 直 叫： 郝 爷 爷， 饶 命。 郝 爷 爷， 饶 命。 我 只 是 来 看 看 彩 云， 并 不 知 她 已 是 你 的 人。 再 也 不 敢 了。 郝 奎 一 挥 手， 那 两 个 随 从 就 把 捆 了 的 吴 强 拖 了 出 去。

第 二 天， 郝 奎 上 了 青 山 岗， 把 吴 强 提 了 上 来。 那 吴 强 已 被 土 匪 们 打 得 鼻 青 嘴 肿， 跪 在 地 上 只 是 求 饶。 吴 强 从 彩 云 嘴 里 已 知 他 只 是 个 跑 水 船 的， 也 不 是 恶 人， 就 说： 你 要 死？ 要 活？ 吴 强 连 说： 要 活， 要 活。 大 王， 我 家 里 还 有 八 十 岁 的 老 母 啊！ 求 你 饶 我 一 条 狗 命 吧！ 吴 强 说： 那 就 让 你 的 船 工 们 交 来 一 百 大 洋， 把 你 领 回 去。 以 后 如 若 再 见 彩 云 一 面， 定 杀 不 饶。 吴 强 明 知 水 手 们 凑 不 出 一 百 大 洋， 可 为 了 活 命， 只 好 答 应。 就 写 了 那 信， 交 给 郝 奎。 郝 奎 看 后， 就 打 发 手 下 送 到 吴 强 告 诉 的 旅 店。

阿 大 听 了 各 路 了 解 的 情 况， 做 出 两 点 判 断。 一 是 这 郝 奎 只 杀 富 济 贫， 不 扰 百 姓， 并 不 是 心 狠 手 辣 的 黑 匪。 目 前 吴 强 并 无 生 命 之 忧。 二 是 这 帮 土 匪 都 是 散 兵 游 勇， 战 斗 力 不 会 太 强。 于 是 心 里 有 了 主 意。

次 日 用 过 早 餐， 阿 大 和 慕 军 开 始 准 备 银 圆。 他 们 将 胶 土 揉 成 和 银 圆 一 样 直 径 的 圆 棒。 放 在 中 间， 两 边 又 各 放 了 十 个 真 银 圆。 然 后 又 用 白 麻 纸 卷 好， 外 罩 了 红 纸。 每 封 上 写 了 五 十 元。 两 封 一 百 大 洋， 只 有 四 十 枚 是 真 的， 其 他 都 是 胶 土 揉 制 而 成。 估 计 晚 上 会 有 一 场 恶 斗， 他 嘱 咐 弟 兄 们 好 好 歇 歇， 谁 也 不 要 外 出。

晚 饭， 阿 大 拿 出 两 个 银 圆， 让 慕 军 去 买 了 二 斤 牛 肉， 打 了 一 壶 酒。 他 说： 咱 们 十 人 都 是 葫 口 出 来 的 兄 弟， 理 当 有 福 同 享， 有 难 同 当。 今 天 老 大 逢 难， 我 们 不 救 谁 救？ 为 了 今 晚 的 行 动， 来 大 家 共 饮 一 碗。 众 人 齐 起 将 酒 碗 凌 空 一 碰， 一 饮 而 尽。 这 些 人 一 直 跟 阿 大 跑 船， 阿 大 侠 骨 铮 铮， 为 人 仗 义， 都 对 他 佩 服 得 五 体 投 地。 这 时 就 有 一 个 叫 徐 达 的 水 手 站 起 说： 阿 大， 咱 们 十 几 年 风 里 来， 浪 里 去， 你 的 为 人 兄 弟 们 都 敬 仰， 咱 们 何 不 就 此 结 为 生 死 兄 弟， 拜 了 把 子。 徐 达 一 说， 众 人 纷 纷 站 起 齐 应 道： 说 得 好， 大 哥 不 弃， 咱 就 今 晚 以 月 为 证， 喝 酒 结 拜 了 吧。 豪 气 干 云， 热 眼 齐 望。 阿 大 见 兄 弟 们 如 此 抬 爱 自 己， 也 大 受 感 动。 想 到 今 晚 行 动， 需 大 伙 舍 死 拼 命。 弟 兄 同 心， 其 利 断 金。 再 说 葫 口 镇 这 二 年 风 云 变 幻、 时 局 动 荡， 练 起 一 把 子 人 也 好 行 动。 虽 没 有 和 文 超 商 量， 但 估 计 他 不 会 反 对。 于 是， 站 起 来 说： 弟 兄 们 的 话， 也 正 合 我 意。 只 是 我 和 文 超 兄 结 拜 在 先， 慕 军 辈 分 不 合。 除 他 之 外， 咱 九 人 拜 为 兄 弟， 不 求 同 年 同 月 生， 但 求 同 年 同 月 死。" 一 席 话 说 得 大 家 热 血 沸 腾。 慕 军 找 了 笔 纸， 把 众 人 生 日 一 一 登 记。 阿 大 为 大， 徐 达 排 二， 依 次 一 一 排 就， 长 幼 分 清。

慕 军 和 店 家 说 明 理 由， 借 了 张 方 桌 和 一 个 香 炉， 摆 在 店 外 的 一 棵 大 柳 树 下， 点 燃 三 炷 香 插 在 炉 中。 一 轮 明 月 当 空， 阿 大 居 中， 九 人 一 列 排 开。 慕 军 写 了 结 拜 词： 众 人 朝 月 三 拜 九 叩， 抱 拳 齐 道： 皇 天 在 上， 土 地 在 下， 陈 阿 大、 徐 达 等 一 共 九 人， 同 地 同 域 同 乡 同 邻， 志 趣 相 投， 辈 属 相 当， 今 日 在 此 始 结 同 胞 之 谊， 指 天 为 证， 立 地 为 凭， 从 今 之 后， 便 是 兄 弟， 情 同 手 足， 忠 义 在 先， 仁 爱 周 全。 一 人 有 难， 人 人 救 援， 人 人 有 难， 结 伙 做 伴。 长 幼 之 间， 礼 貌 有 加， 名 利 相 让， 个 个 谦 和。 一 言 出 口， 即 成 誓 愿， 违 背 誓 愿， 狗 猪 不 算， 死 有 余 辜， 命 送 黄 泉。 公 元 一 九 三 八 年。 誓 约： 陈 阿 大、 徐 达 … …

拜 完 天 地， 阿 大 对 大 家 说： 大 家 拜 了 兄 弟， 就 要 抱 团 一 致。 这 世 道， 乱 纷 纷 的， 大 家 都 学 点 武 艺， 一 来 好 防 身， 二 来 也 好 以 后 相 互 照 应。 大 家 齐 声 说： 好。 阿 大 说： 从 明 天 起， 大 家 先 跟 上 慕 军 练 习 腰 腿， 一 步 一 步 来， 把 功 夫 打 扎 实。

月 上 柳 梢， 收 拾 停 当。 阿 大 领 着 弟 兄 们 按 时 来 到 青 石 岗。 按 照 分 工， 徐 达 带 着 四 个 人 站 在 后 排， 往 前 二 十 步， 又 留 了 三 个 兄 弟， 阿 大 和 慕 军 又 朝 前 走 了 十 步。 前 面 是 一 片 墨 黑 的 树 林， 不 见 一 个 人 影。 阿 大 抱 拳 朝 林 里 喊 道： 郝 大 侠， 我 们 是 葫 口 跑 船 的 水 手， 来 交 银 子 的， 现 身 吧。 话 声 才 落， 林 子 里 走 出 十 来 个 身 着 黑 衣， 头 裹 黑 巾， 手 执 大 刀 的 汉 子 来， 一 字 列 开。 中 间 的 一 个 像 是 个 小 头 目， 往 前 一 步， 喊 道： 把 银 子 送 过 来。 阿 大 说： 我 要 先 见 到 我 们 老 大。 这 也 算 黑 道 上 的 规 矩。 那 人 朝 后 一 招 手， 把 货 带 出 来。 就 有 两 个 小 喽 啰 左 右 一 边 一 个， 把 捆 着 的 吴 强 推 到 前 面。 天 黑， 看 不 太 清。 阿 大 喊 道： 是 老 大 吗？ 吴 强 赶 紧 着 声 说： 阿 大， 是 我， 是 我， 吴 强。 阿 大 听 清 是 吴 强 心 里 有 了 底， 就 又 喊 道： 咱 各 往 前 走 五 十 步， 一 手 交 银， 一 手 交 人。 那 几 个 土 匪 小 声 议 了 一 下， 就 由 那 个 小 头 目 领 头， 后 面 两 个 押 着 吴 强 朝 前 走。 阿 大 和 慕 军 也 朝 前 走 来， 双 方 五 步 远 停 下， 慕 军 把 二 封 各 五 十 块 的 大 洋 递 给 那 个 小 头 目。 那 小 头 目 接 过， 扳 开 看 了 看， 拿 出 两 块 在 手 上 掂 了 掂， 就 收 入 袋 中， 说 了 声： 交 人。 那 两 个 小 喽 啰 就 把 吴 强 的 绑 松 了， 喊 了 声 滚， 吴 强 走 到 阿 大 跟 前， 身 子 一 歪， 就 往 下 倒。 阿 大 赶 紧 一 把 扶 住， 嘱 咐 跟 在 后 面 的 三 个 人 说： 快 背 老 大 回 去。 一 个 人 蹲 下 把 吴 强 背 上， 另 外 两 个 人 护 着， 就 朝 前 跑 去。 看 见 他 们 走 到 后 排 徐 达 哪 儿， 阿 大 和 慕 军 快 速 转 身 两 个 箭 步 赶 到 拿 了 银 子 往 回 走 的 那 三 人 身 后， 阿 大 喊 道： 兄 弟， 这 银 子 你 们 拿 不 得。 那 三 个 人 一 愣， 还 没 回 过 头 来， 已 被 阿 大 和 慕 军 放 倒 在 地。 慕 军 从 那 头 目 手 中 把 两 封 银 子 拿 过 来， 放 入 怀 里。 这 时 站 在 林 子 边 的 那 些 土 匪， 见 情 况 有 异， 就 一 齐 喊： 遇 上 钉 子 啦。 边 喊 边 朝 阿 大 他 们 冲 来。 阿 大 和 慕 军 也 不 动， 成 背 靠 背 状， 等 他 们 围 上 来。 他 们 要 跑， 完 全 能 跑 脱。 但 他 们 跑 不 远， 这 伙 土 匪 就 会 追 上 前 面 的 那 些 兄 弟， 吴 强 还 会 落 入 郝 奎 之 手， 再 解 救 就 难 了。 所 以 他 们 不 能 走。 立 时， 那 些 土 匪 就 将 阿 大 和 慕 军 团 团 围 住。 这 伙 土 匪 见 只 他 们 两 个 人， 根 本 没 把 他 们 放 在 眼 里。 一 声 喊， 就 一 齐 向 他 俩 挥 刀 扑 来， 眼 前 圈 子 缩 小。 二 人 一 个 就 地 拔 葱， 跃 在 半 空， 转 眼 落 在 那 些 土 匪 身 后， 立 即 攻 击， 左 手 一 横 击， 已 有 两 个 匪 徒 横 卧 地 上， 随 之 右 拳 一 冲， 两 个 土 匪 又 仰 面 跌 倒。 右 肘 再 击， 又 倒 下 两 个。 这 就 是 有 名 的 快 三 拳。 缺 口 一 打 开， 土 匪 只 剩 下 七 八 个。 强 弱 立 分， 阿 大 和 慕 军 主 动 出 击， 那 些 土 匪 又 倒 下 三 人。 见 势 头 不 对， 有 人 喊 了 声 扯 乎， 剩 下 的 几 个 就 没 命 地 往 树 林 里 逃 去。 就 在 这 时， 突 然 砰 的 一 声 枪 响， 郝 奎 手 提 驳 壳 枪， 从 树 林 中 走 出， 立 在 坡 上， 朝 阿 大 喊 道： 哪 里 来 的 好 汉， 敢 坏 我 黑 皮 的 生 意。 见 郝 奎 终 于 露 面， 阿 大 心 中 一 喜。 他 心 里 明 白， 治 不 服 这 郝 奎， 这 蹚 水 就 蹚 不 过 去。 他 上 前 两 步， 抱 拳 行 礼 道： 葫 口 镇 阿 大， 这 厢 有 礼 了！ 因 接 船 主 吴 强 手 谕， 要 我 凑 足 一 百 大 洋 前 来 赎 他， 可 手 下 都 是 些 靠 跑 水 路 混 日 月 的 穷 汉 子， 根 本 凑 不 出 这 些 银 圆， 只 好 出 此 下 策， 还 望 郝 头 领 海 涵， 高 抬 贵 手， 放 过 吴 船 主。 郝 奎 道： 本 来 我 不 想 伤 人， 但 你 今 天 出 手 伤 了 我 手 下 兄 弟， 这 个 梁 子 算 是 结 上 了， 看 来 你 二 人 也 有 些 拳 脚 功 夫。 但 我 不 信 你 能 赢 得 过 我 手 中 这 支 枪。 说 着， 举 枪 朝 阿 大 欲 射。 说 时 迟， 那 时 快， 只 见 慕 军 从 怀 中 取 出 两 支 飞 镖， 朝 郝 奎 打 去。 那 郝 奎 啊 的 一 声， 左 手 腕 已 被 飞 镖 击 中， 手 中 枪 也 应 声 落 地。 跟 他 的 两 个 土 匪， 也 被 飞 镖 击 中 腿 部， 疼 得 哇 哇 直 叫。 阿 大 飞 身 来 到 郝 奎 身 前， 说 了 声： 请 郝 头 领 委 屈， 跟 我 走 一 趟 吧。 边 说 边 出 手 锁 了 他 的 左 臂 骨， 立 马 左 臂 已 不 能 动， 又 从 郝 奎 右 手 取 下 飞 镖， 血 流 不 止， 扯 了 一 块 布 给 他 裹 上， 拾 起 掉 在 地 上 的 驳 壳 枪， 插 入 腰 间。 剩 下 的 几 个 土 匪， 见 郝 奎 已 被 制 服， 四 散 而 逃。 阿 大 喊 了 声： 你 们 不 要 跑， 把 伤 了 的 弟 兄 们 抬 回 去， 好 好 疗 治， 郝 大 哥 随 我 们 去， 有 事 相 商， 不 日 就 会 平 安 回 来， 告 诉 家 里 不 必 惊 慌。 见 那 些 走 出 不 远 的 土 匪 站 立 不 动， 阿 大 和 慕 军 就 扶 着 双 手 不 能 动 弹 的 郝 奎 急 速 退 去， 渐 渐 淡 出 那 些 土 匪 们 的 视 线。

阿 大 和 慕 军 押 着 郝 奎， 并 没 有 往 旅 店 去， 而 是 一 路 来 到 黄 河 码 头。 郝 奎 一 惊， 心 想 看 来 是 要 把 我 沉 河 了。 正 这 样 想 着， 只 觉 左 臂 一 声 咔 嚓， 被 卸 了 的 膀 子 已 复 原 如 初。 又 见 阿 大 从 衣 袋 中 掏 出 一 粉 剂， 给 中 镖 的 伤 口 敷 上， 用 布 包 好。 说： 这 是 专 治 刀 伤 的 药， 用 不 了 两 天， 就 会 好 的。 说 着， 扶 郝 奎 在 船 舱 坐 好。 将 事 情 的 原 委 原 原 本 本 对 郝 奎 讲 明。 阿 大 说： 我 们 无 意 得 罪 郝 大 哥， 实 在 是 事 出 无 奈， 还 望 大 哥 海 涵， 这 里 给 你 赔 礼 了。 说 着 和 慕 军 给 郝 奎 抱 拳 行 礼。 郝 奎 原 想 今 晚 是 碰 上 硬 茬 了， 恐 性 命 难 保。 没 想 到 阿 大 不 仅 不 加 害 于 己， 还 为 自 己 主 动 疗 伤， 心 里 就 对 阿 大 有 了 几 分 好 感。 又 想 到， 他 作 为 一 名 伙 计， 肯 冒 死 抢 救 自 己 的 船 主， 实 在 是 侠 义 之 人， 想 到 这 里， 心 里 又 对 阿 大 有 了 几 分 敬 重。 于 是 说： 兄 弟 功 夫 高 超， 为 人 仗 义， 对 败 军 之 将， 不 辱 不 欺， 郝 奎 我 敬 服 得 很。 这 次 冲 突， 也 算 一 场 误 会。 我 明 天 中 午 在 迎 宾 楼 设 宴 请 你 和 兄 弟 们。 一 来 感 谢 兄 弟 不 杀 之 恩， 二 来 也 结 识 一 下 你 这 帮 兄 弟 们。 听 了 郝 奎 的 话， 阿 大 非 常 高 兴。 心 想， 没 想 到 一 场 恶 斗， 结 果 化 敌 为 友， 以 后 大 哥 在 包 头 开 饭 店， 有 了 这 伙 人 照 应， 也 省 去 不 少 麻 烦。 想 到 这， 就 说： 这 样 就 多 谢 大 哥 了。 明 天 我 一 定 带 弟 兄 们 准 时 赴 约。 阿 大 要 留 郝 奎 去 旅 店 住 宿， 郝 奎 不 肯。 只 好 和 慕 军 送 了 他 一 程。

第 二 天 中 午， 鸿 宾 酒 楼 喜 气 洋 洋、 张 灯 结 彩， 一 条 醒 目 的 红 地 毯 从 门 口 一 直 铺 到 楼 梯。 郝 奎 和 他 的 那 些 手 下 早 早 就 来 到 了 酒 楼 等 候。 郝 奎 已 吩 咐 酒 楼 老 板， 酒 要 好 酒， 菜 要 好 菜， 楼 上 四 个 包 间 他 全 包 了， 不 得 有 任 何 外 人 进 去。 在 郝 奎 看 来， 这 阿 大 不 仅 武 功 高 强， 且 侠 心 义 胆， 很 对 他 的 路 子， 一 心 要 结 交 这 个 朋 友。 他 心 里 明 白 他 这 支 队 伍， 打 家 劫 舍 可 以， 但 经 不 得 战 阵。 手 下 这 伙 人 倒 是 听 他 的 话， 但 都 是 些 游 兵 散 勇， 没 一 个 能 领 头 执 事 的。 多 年 来， 他 也 下 工 夫 想 物 色 一 个 能 扶 助 他， 或 者 说 他 以 后 能 把 这 支 队 伍 托 付 的 人， 可 一 直 没 有。 昨 晚， 一 见 阿 大， 他 心 中 一 亮， 这 不 就 是 自 己 多 年 来 心 中 想 找 的 人 吗？ 真 是 踏 破 铁 鞋 无 觅 处， 得 来 全 不 费 功 夫。 他 打 定 主 意， 要 想 方 设 法 留 下 阿 大 这 个 人。 但 自 己 的 队 伍 毕 竟 是 土 匪 性 质 的， 阿 大 能 愿 意 吗？ 想 到 这 一 点， 他 心 中 又 没 了 底 气。

再 说 阿 大 和 慕 军 晚 上 送 走 郝 奎， 返 回 旅 店， 赶 紧 去 看 吴 强。 吴 强 见 阿 大、 慕 军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