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风云--巴基斯坦驻外日记: My Time in Pakistan

By Kathleen Wu and 吴嘉

《过眼风云--巴基斯坦驻外日记》是作者吴嘉第五本文集，真实地记录了作者一段不同寻常的外交官生涯。通过当时的驻外日记和后来的补注，再现那风雨如盘的岁月中美国以反恐为中心的外交政策以及这个大背景下的外交官的驻外生活。除了外交使团的工作细节之外，作者为读者分析了巴基斯坦的历史和文化、巴基斯坦在反恐战略中的地位、巴基斯坦与美国的复杂关系，以及巴基斯坦与阿富汗、印度和中国的关系。穿梭在外交世界与日常生活之间，笔端有金戈铁马，历史风云；有案牍劳形，职场风波；又有忙里偷闲，文人雅趣。全书文笔纵横捭阖，伸缩自如，是一本难得的将国际局势、异域生活和个人的观察与思索熔为一炉的力作。

奥巴马执政后，华盛顿的全球战略重心从伊拉克转移到阿富汗

• Language: 中文
• Publisher: EHGBooks
• Release date: Jun 1, 2023
• ISBN: 9781647842482

Kathleen Wu

吴嘉，安徽芜湖人，1982年毕业于安徽大学外语系并留校任教，曾在南京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学习英语语言学和美国文学。1989年赴美，获马里兰大学国际管理硕士学位。吴嘉曾在美国咨询公司任咨询顾问，同时做兼职教授。1997-2020年，吴嘉在美国联邦政府供职。任美国国务院国际开发署官员期间，先后被派往巴基斯坦、斯里兰卡、摩洛哥、加纳、阿尔巴尼亚等国工作。吴嘉兼任过国际开发署亚太雇员委员会主席，并多次荣获美国政府颁发的个人荣誉奖和团体功勋奖，包括美国总统亲笔感谢函。吴嘉出访过近80个国家，安第斯山下、庞贝废墟上、尼罗河畔、撒哈拉沙漠中、地中海上、湄公河边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吴嘉雅好文史，学而不倦。工作之余，她步履敏捷，脚下生风，专心察访各地风土民情，并将察访心得写成了一篇篇视角独特、文采飞扬的随笔。吴嘉的《飞去来兮》、《天地一飞鸿》等文集，先后由燕山出版社和《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发行。她的部分文章入选《那三届》（人民出版社）、《书写@千山外》（台湾商务印书馆）、《相遇文化原乡》（花城出版社）、《丝路艺术》（漓江出版社）。吴嘉先后在《美华商报》、《新世界》等华文报刊上开设专栏，也常为《世界周刊》撰稿。吴嘉是北美作家协会华府分会会员，曾任华盛顿半杯清茶社社长。

Book preview

前言

虽然一晃过去了十多年，外驻巴基斯坦的那些日日夜夜，仍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说是过眼烟云，有些轻描淡写了，过眼风云，庶几近之。人生中的很多经历，无论凡与不凡，往往是在经历之后的某个时候，才慢慢品味出其中的意义。时过境迁，抚今追昔，或幡然而悟，或怅然若失，感慨系之矣。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当年的巴基斯坦是标准的危邦乱邦，是极端主义的温床，恐怖袭击事件此起彼伏，民生凋敝，国将不国。回顾巴基斯坦的那段紧张繁忙的生活，真可谓殚精竭虑，艰苦备尝，国家的安危祸福，个人的忧乐悲欢，虽说俯仰之间早已成为陈迹，那却是我职业生涯乃至个人生活中浓重的一章。

巴基斯坦，全称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Islamic Republic of Pakistan），人口两亿三千万，高居世界第六名，蔚为南亚大国。巴原为英属印度的一部分，于19世纪中期和印度一起沦为英国殖民地。1947年6月，英国公布蒙巴顿方案，实行印巴分治，将信奉伊斯兰教的地区从印度分出。同年8月，巴基斯坦宣告独立，成为英联邦的一个自治领，包括东、西巴基斯坦两部。1971年3月，东巴基斯坦宣布成立孟加拉人民共和国，所以，今天的巴基斯坦是当年的西巴基斯坦，首都在伊斯兰堡。首都之外，主要城市有卡拉奇、拉合尔、拉瓦尔品第、白沙瓦、费萨拉巴德、木尔丹、海德拉巴、苏库尔、吉尔吉特、奎达、瓜达尔港等，其中前首都卡拉奇是巴最大的城市。

巴基斯坦也是个多民族的国家，其中旁遮普人占56%，普什图人占16%，信德人占13%，俾路支人占4%，还有来自印度的莫哈吉尔人等。普什图族是邻国阿富汗总人口当中所占比例最大的第一民族，阿富汗塔利班的骨干就是普什图人。就宗教信仰说，巴基斯坦97%以上的居民信奉伊斯兰教，余者信奉印度教，基督教等。有人说，巴基斯坦人就是信奉伊斯兰教的印度人，这话大概不差。

从地理上说，巴基斯坦东北一隅隔喀喇昆仑山脉与中国新疆毗邻，西南与伊朗接壤，南濒阿拉伯海，西北和东南分别与阿富汗和印度共有漫长的边界线。巴基斯坦地处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印度河流域，印度河由东北向西南流贯巴国全境，最后在卡拉奇东南注入阿拉伯海。起源于公元前3000年前后的印度河流域文明，就在今天的巴基斯坦境内，这是印度次大陆已知的最早的城市文明，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文明之一，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古埃及文明大致同时，但比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埃及文明分布面积更广。除了全部的现代巴基斯坦外，印度河流域文明还涵盖了印度西北以及阿富汗部分地区。可惜的是，印度河流域文明持续时间较短，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如昙花一现。印度河流域文明在公元前2600年前后达到鼎盛，人口可能超过500万，但在公元前2000年前后，也即中国的夏商之交，生活在中亚的雅利安人侵入印度河流域，征服了当地的居民，印度河文明逐渐衰亡。再后来，波斯帝国、亚历山大大帝、阿拉伯帝国、蒙古铁蹄以至大英帝国，都先后征服过这片土地，几世几劫，历尽沧桑。

谁曾想，时间跨入21世纪，巴基斯坦又身不由己，遽然被推上全球反恐的最前线，也许这也是它历史的宿命？

2001年发生的9.11恐怖袭击事件，引起了美国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重大战争。事件发生不久，2001年9月，乔治•W•布什（小布什）总统签署了一项国会联合决议，授权总统使用一切必要和适当的武力，打击计划、授权、实施或协助9.11的袭击者或窝藏犯。小布什政府的打击目标，首先是基地组织及其在阿富汗的支持者塔利班，然后是世界各地与基地组织有关联的反美恐怖势力。

同年10月，北约首次启用其集体自卫机制，美国和英国军队开始对阿富汗的目标进行空袭，地面部队也在几天内跟进。美国领导的这次被称为持久自由行动（OEF, Operation Enduring Freedom）的入侵行动，得到了当地反塔利班军队和27个联盟国家军队的支持。12月，阿富汗的塔利班政府垮台，塔利班军队分散到阿富汗山区实行游击战术，美国则陷入了旷日持久的阿富汗战争之中。其对阿富汗的占领和戡乱持续了近20年，直到拜登总统当政，美国才在2021年从阿富汗匆匆撤军。

2002年10月，小布什签署了第二份授权书，该授权书允许总统以武力防御伊拉克构成的持续威胁。2003年3月，以萨达姆政府藏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暗中支持恐怖分子为由，美英及联合部队入侵伊拉克。战争很快结束，2011年12月，美军全部撤出了伊拉克。2014年12月，小布什之后的奥巴马总统宣布结束阿富汗持久自由行动。美军之后在阿富汗的非战斗和战斗行动都以自由哨兵行动(OFS, Operation Freedom's Sentinel )的名义进行。

9.11事件以后，打击恐怖主义迅速成为美国安全与外交战略的最高目标，除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军事行动之外，美国政府还制定了一系列以反恐为轴心的外交政策与实施方案，包括反恐援助方案、援助受害者方案、反恐研发方案和外交安全方案。伊拉克战争结束后，美国反恐战争的前线和焦点是阿富汗。因此，与阿富汗毗邻的巴基斯坦在全球反恐战争中的地位，很快成为美国和其它西方各国决策者和政治分析家广泛讨论的话题。

巴基斯坦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在反恐战争中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先是，冷战结束后，随着苏联退出阿富汗，以及后来走向解体，巴基斯坦在美国外交中的战略地位明显下降。且因核武器、地区安全以及民主政治方面的矛盾和分歧，美巴关系持续走低。但9.11之后，在阿富汗战争中，美国迫切需要得到巴基斯坦的支持，驻阿美军的供应依赖于巴基斯坦的地面和空中路线，美国也需要巴基斯坦提供的情报资源、后勤支持、军事机场等。美国和北约驻阿部队的武器和给养，主要是通过海运到达巴基斯坦南部卡拉奇港，然后通过巴基斯坦陆路到达阿富汗。可以说，巴基斯坦是驻阿美军的大后方和生命线。此外，美国也需要巴基斯坦的配合，以便追捕和消灭潜入巴基斯坦的反美势力。自2001年开战以来，美军无人机在巴基斯坦境内频繁实施定点袭击，打击阿富汗的基地组织。

美国既将阿富汗的反恐战争作为美巴关系的核心，美巴两国在阿富汗的目标却存在根本性的差异。美国致力于建立一个和平、稳定、民主的阿富汗，因而极力维护阿富汗政府，但巴基斯坦却与阿富汗政府矛盾重重，反而与塔利班关系密切，其战略目标似乎是维持一个分裂的阿富汗，以期保持它对塔利班、基地组织、伊斯兰激进分子、以及阿富汗政权的影响力，从西方获取政治、军事和经济利益。说穿了，是希望鹬蚌相争，自己收渔翁之利。因而，合作伊始，美巴两国在反恐目标、利益诉求、对象以及手段等方面都存在巨大分歧。比如，美国指责巴基斯坦安全和情报部门与阿富汗塔利班暗通款曲，提供庇护和支持。美方的指责自然事出有因，阿富汗的恐怖组织对巴基斯坦的跨境渗透极其严重。基地组织特工和亲塔利班武装分子在巴方军中享有安全待遇，因此西方普遍对巴军方的反恐诚意乃至合作心存疑虑。

美巴双边关系以外，美巴各自与中国和印度的关系，也是各方考量的重要因素。比如，美国接近印度，必然引起中国和巴基斯坦的警惕。在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下，美国计将安出？答曰，无非是传统的胡萝卜加大棒而已。美方在肯定与赞扬巴反恐努力的同时，也不断批评巴政府对极端主义势力的姑息和绥靖之举，当年小布什总统的你或者支持我们，或者反对我们的愤激之词，应该就是对巴基斯坦挥舞的大棒吧。

小布什之后奥巴马执政，华盛顿的全球反恐战略，逐渐由过去的军事打击为主，过渡为加强地区反恐能力建设和强化失败国家 的制度建设。2009年3月，奥巴马政府推出阿富巴（Afpak，指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打击恐怖新战略，将军事、外交和发展综合为一体，强调巴基斯坦是美实现阿富汗新战略的关键伙伴和盟友。美国承诺将与巴在互信、互利、互敬的基础上建立长期伙伴关系，支持巴民主建设和经济发展，共同打击恐怖主义。阿富巴新战略的重点是巴基斯坦，稳定巴局势，获得巴政府的全力支持，共同反恐，是阿富巴新战略的核心。

从此，美国的对外援助政策，日益与国家安全战略紧密挂钩。2009年，国会通过一项法案 -- 《加强与巴基斯坦的伙伴关系法案》（也称为《克里-卢格法案》，Kerry Luger Bill），授权美国政府从2010年起5年内，每年向巴基斯坦发放15亿美元的非军事援助。这个法案的诞生，标志着美对巴援助的全面升级，民事和军事合作被提到同一高度。其目的在多管齐下，综合治理，以便稳定政局，发展经济，赢得民心，最终釜底抽薪，清除极端主义产生的温床，取得反恐斗争的全面胜利。

在这样一个波谲云诡、风云变幻的国际大背景下，作者作为美国国务院国际开发署(USAID)的外交官，被派驻巴基斯坦工作，从2009年3月至2010年5月，前后15个月之久。期间，作者进驻伊斯兰堡的美国大使馆，负责主持美国援助巴经济发展的各项事务，直接参与计75亿美元的非军事援助款项的筹划、制定与运作，具体项目涵盖民主、法制、教育、经济发展、公共卫生等多个领域。

作者虽非军人，但驻外生活的艰苦和辛劳，工作的压力和繁忙，对安全的担忧，对亲人的思念，大至家国情怀，小至一粥一饭，个中滋味，实不足与外人道也。本书以作者当年的日记为主体剪裁而成，并略加补注：目的有三：一、为当时简略的记录提供一点历史背景；二、澄清原来记录中不清楚不连贯及错误之处；三、循太史公及蒲留仙的先例，故事之余，略发思古之幽情。书中写到的美国国务院同事，驻巴使馆工作人员，海军陆战队士兵，以及巴当地的警卫和服务人员等，除总统、总理、国务卿、部长、将军等公众人物外，其余名字一律改过，并采用单名。

苏东坡一生颠沛流离，晚年自嘲曰，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作者在国务院供职凡20余载，足迹遍及80余国，自以为外驻巴基斯坦的经历最堪称一段峥嵘岁月。

踏遍寰球几十州

巴山巴水最堪愁

个中滋味谁人解

过眼风云看不休

巴山巴水，巴基斯坦的山山水水也。定稿之余，作者的心情正是这样。

书中写到的美国国务院同事，驻巴使馆工作人员，海军陆战队士兵，以及巴当地的警卫和服务人员等，除总统、总理、国务卿、部长、将军等公众人物外，其余名字一律改过，并采用单名。

最后，本书陈述的仅是个人观察和观点，不代表任何组织和团体。书中疏漏错讹之处在所难免，欢迎读者批评指正。

巴基斯坦政区图（图片来源：互联网）

目录

前言

目录

山夷又纷然

职业生涯转折点

路远不可测

反恐新战略

贝•布托家族

初访卡拉奇

巴基斯坦建国始末

纷繁人事费思量

各在天一涯

警卫彻夜守候

使馆工作日程

中巴与美巴关系

恐怖袭击频发

难逃肠道疾病

最高军事长官新任命

国会议员来访

调解同事间关系

会晤央行行长

俨然南亚女人装束

卡拉奇迁都原因

主持部门团建

该死的偏头痛

伊斯兰教之争议

水深波浪阔

终罢斯结庐

伊姆兰•汗家作客

上司遭遇滑铁卢

国务卿到访

工作成绩鉴定

海军陆战队舞会

乘直升机飞过本•拉登隐居地

宰牲节的由来

道路阻且长

古代丝绸之路

朋友殒命伊拉克

老男孩俱乐部

追寻玄奘足迹

职业操守培训

年度考核如火煎

他乡过春节

宏伟的妄想

会晤西北边境省省长

鞍前马后迎署长

职场犹如活火山

视察塔利班老巢

接受华盛顿新任命

告别伊斯兰堡

书中人名一览表

后记

山夷又纷然

2009、2、17

今天，奥巴马总统宣布，准备向阿富汗战区增派17000名士兵。

奥巴马上台以来的一年零一个月中，华盛顿的全球战略重心从伊拉克转移到阿富汗。美国政府先是在去年3月提出阿富巴反恐新战略，继而增兵阿富汗战场。奥巴马再次向阿富汗重申了他的竞选声明：阿富汗是美国打击恐怖主义势力的更重要战线。他说，美国将遵守时间表，在 2011年底之前从伊拉克撤出大部分作战部队。截至 2009年1月，五角大楼在阿富汗驻有37000名士兵，分属美国和北约司令部指挥。此次增兵的目的是打击死灰复燃的塔利班，并阻止外国战斗人员从南部的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流入。在谈到增兵时，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说，美军最初在阿富汗的任务过于宽泛，他呼吁设立有限的目标，避免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成为恐怖分子的庇护所。

9.11恐怖袭击后，保护基地组织的阿富汗塔利班政府，因美国领导的多国部队的军事行动而崩溃，基地组织和塔利班头领逃往阿富汗南部边境地区，并进入巴基斯坦境内，从此山夷又纷然。

补注：

此开卷第一天也，不妨多说几句，以为后来铺垫。

要了解阿富汗与巴基斯坦的关系，以及阿富汗塔利班与巴基斯坦的关系，必先了解阿巴边界地区的历史、地理和民族。

Map Description automatically generated

巴基斯坦民族分布图（图片来源：互联网）

大约8000万年前，印度次大陆向北漂移，与欧亚大陆相撞，形成了青藏高原和帕米尔高原。其中，帕米尔高原横跨于中亚，南部有一条长1600公里的山脉，即兴都库什山脉，这条山脉从东北向西南横跨阿富汗，占据了该国75%的领土。因此，阿富汗是名副其实的山地国家，适合居住的地方主要是被山岭和河流切割出来的山谷、河谷和小片平原。

这种地理环境注定了阿富汗很难形成全国性的权力中心，阿富汗的主要民族普什图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3000多年，他们的血缘、语言相同，风俗习惯接近，但却从未形成统一政权。原因是，普什图人散居在了大大小小的山区里，形成了许多部落，这些部落地理上隔离，相互独立，实际上是一个个独立的王国。后来进入阿富汗的还有塔吉克人、哈扎拉人、乌兹别克人等，他们也同样以部落为单位分散居住，彼此关系疏离。由此可以说，古代阿富汗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而是由数千个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阿富汗的地理环境和周围的帝国，如波斯帝国和印度的孔雀帝国，都对阿富汗产生了影响。然而，兴都库什山脉的横跨和高海拔阻碍了帝国的扩张。即使成功控制了阿富汗，外来者也难以长期维持统治。譬如公元前4世纪，亚历山大的马其顿帝国军队打到阿富汗东北部，就无法再前行，因为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海拔4500米的帕米尔高原，无法越过。

近代由于殖民主义统治，阿巴两国在边界问题上素有争议。1893年，英国殖民者与当时英国扶植的阿富汗国王划定了阿富汗和英属印度的边境线，俗称杜兰线。杜兰线把普什图尼斯坦的一半划归英属印度，聚居在这里的普什图人（Pashtuns）被一分为二，从此埋下了仇恨和骚乱的种子；捣鬼有术，这是英国殖民者分而治之的惯用把戏，因为这把戏有效。印巴分治之后，这条长达2640公里的边境线将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扯入了无休止的争端。

尽管后来杜兰线被国际社会认可，但阿富汗历届政府都不承认这条线，认为普什图人居住的地方都属于阿富汗。其实，世代居住在杜兰线两侧的普什图人是同一民族，向来并无边界观念，很多人随意跨界活动，习以为常。而且，阿巴边境大多是部落地区，山高皇帝远，部落头领享有巨大的权威，两国中央政府对边境地区的影响非常有限，这当然给塔利班的活动提供了天然的便利。

从地理上说，阿巴边境地区地形复杂，高山深谷，重峦叠嶂，是一块遥远的的封闭之地，军事上回旋余地极大，易守难攻，塔利班和基地组织便盘踞在此。美国的阿富汗战争打了20年，耗费物资不知其几，亦未能肃清塔利班的势力。不但如此，美国刚刚撤兵，塔利班就迅疾卷土重来，推翻了阿富汗政府。回顾中国近代共产革命的根据地，如井冈山、鄂豫皖、湘鄂赣等，也都是在这样偏远的山区，难道塔利班模仿了毛泽东夺取政权的策略？

有史以来，人类的冲突多因种族而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孔老夫子当年夸奖齐桓公，就因为齐桓公尊王攘夷，否则大家就要被发左衽了。历史地理之外，种族也许是决定阿巴关系的更根本的因素，因为说来说去，根本都是人群的关系。

阿巴边境地区的普什图人是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的后裔。普什图族是阿富汗最大的民族，约占阿富汗总人口的42%，是阿富汗传统的统治者，阿富汗的少数民族有塔吉克族、哈扎拉族和乌兹别克族等。阿富汗塔利班的主体就是普什图人。

在杜兰线的另一边，是巴基斯坦境内的普什图人，他们与阿富汗的塔利班武装同属普什图族，他们是一家人。巴基斯坦最大的民族是旁遮普人，与印度的旁遮普人为同一种族，只是信仰不同；巴基斯坦的旁遮普人信伊斯兰教，印度的旁遮普人信印度教。旁遮普人占巴总人口的63%，全国330个议会席位中，旁遮普占183个。可以说，旁遮普省是巴基斯坦的政治核心，掌控旁遮普经济的最大资本家是巴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Nawaz Sharif）家族；而掌控信德省经济的则是前总统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Asif Ari Zardari）的利益集团。信德人也是印度河流域的古老民族，巴基斯坦四大民族之一，人口约1280万，主要分布在巴基斯坦的信德省、俾路支省和其它地区，印度境内亦有分布。

2018年正义运动党决胜之前，巴国一直由代表旁遮普省的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和代表信德省的人民党轮流执政。普什图人则是巴基斯坦最大的少数民族之一，占巴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杜兰线并没有阻断阿巴边界普什图族人的手足关系，他们往来如常，几乎无视边界的存在。但是，巴国境内的普什图人感觉身处异国，长期被边缘化，民族情绪自然高涨，加以普什图人民风彪悍，骁勇善战，阿巴边界本来就不安定。

巴基斯坦内部的行政区划，也难免引起地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这原是世界通例，凡一少数民族聚居于某一地域，就难免有割据自雄的离心倾向。巴基斯坦西北部有一个西北边境省（NWFP：North-West Frontier Province），位于中亚伊朗高原之上。顾名思义，该省与西北边境的阿富汗接壤，是普什图部落的世袭领地。西北边境省是当年英国人创立的，与以旁遮普人为主的旁遮普省不共戴天。同时，为使自身统治地位得到最叛逆的普什图族部落的默许，英殖民者在西北边境省炮制出一个联邦直辖部落区（Federally Administered Tribal Areas，简称FATA），正式给予其自治地位。FATA类似中国封建王朝的土司制度，以土司治土人，土司享有各种特权，比如拥有军队和监狱等，以伊斯兰律法凌驾于巴基斯坦的国家法律之上，俨然独立王国。

综合各种因素，我们可以理解，巴基斯坦并不希望其西北边境上出现一个统一和强大的阿富汗。先是，前苏联侵略阿富汗期间，巴军方充当美国的中介，两面下注，从美国手里接过武器和金钱，再交给阿富汗对抗苏联的圣战分子，巴借此机会扩大其在阿富汗的影响力。苏联撤军之后，塔利班不断坐大，其中离不开巴基斯坦多年来的暗中支持。尽管巴政府一再否认向塔利班提供了任何军事支持，外界普遍认为，巴基斯坦为塔利班筹集资金，为塔利班战斗人员安排培训，招募人力为塔利班军队服务，为塔利班提供弹药和燃料的运输，有时直接提供战斗支持。

塔利班之所以能成为一支高效的军事力量，巴军队和情报部门（主要是三军情报局）在一定程度上起了幕后操盘手的作用。塔利班的存在，既可削弱阿富汗政权，又可养寇自重，获取美国的援助。对于这种两面派做法，美国也拿它没办法。一方面，期待巴三军及情报部门帮助消灭塔利班，无异于与虎谋皮；另一方面，巴基斯坦的有限合作又必不可少，否则情形将更加困难。在普通人看来，这样三心二意的朋友似乎可以不要，但国际关系是复杂的，若要求全责备，要求人家一心一意，就不会有任何合作了。

2009、3、27

美国新战略

奥巴马总统宣布了一项新的阿富汗战略，将阿富汗的成功与稳定的巴基斯坦联系起来。新战略的核心目标是破坏、摧毁和击败基地组织及其在巴基斯坦的安全庇护所，并防止他们返回巴基斯坦或阿富汗。 这个战略敦促增加对巴援助，并制定严格的标准来衡量打击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的进展情况。该战略还要求新增部署4000名士兵，帮助培训阿富汗军队和警察部队。阿富汗总统哈米德•卡尔扎伊（Hamid Karzai）对该战略表示欢迎，指出该计划将使阿富汗和国际社会更接近成功。

补注：

1． 先说说塔利班的崛起，1988年，苏军撤离阿富汗，苏联成为继英国之后栽在阿富汗的第二个超级大国。 1991年，苏联解体，失去靠山的阿富汗政府很快被反苏武装推翻。苏军撤离时，阿富汗的武装组织数量多达10个，其中许多拥有坦克、火炮和导弹等重型武器。一旦共同的敌人消失，当年与苏军抗争的英雄立即变身为军阀，为争夺政权而大打出手。阿富汗的两大城市喀布尔和坎大哈都被军阀分割。

军阀战争持续了两年多，一支名为塔利班的武装力量开始崛起。在阿拉伯语中，宗教学校的学生被称作塔利班。正如名字所指，这是一支由学生组成的军事力量，其首领穆罕默德•奥马尔。奥马尔出生在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年轻时加入了游击队，曾参与对抗苏军的战斗中。战争结束后，奥马尔回到家乡，进入了宗教学校学习，准备成为一名宗教人员。但当他看到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们一个个变成军阀时，他安耐不住，认为这些人都堕落了，背离了当初的信仰。他认为只有严格遵循教义，才能让阿富汗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于是，奥马尔从他所在的宗教学校中征召了800多名学生，组建了一支武装力量，这就是塔利班的由来，时间大约是1994年10月。

塔利班一词在普什图语中是学生的意思，他们传授的是强硬派的逊尼教教义。1996年，塔利班攻占了喀布尔，接管了阿富汗政权，从此开始了对阿富汗长达5年的极端统治。塔利班在掌权时，执行严格的伊斯兰律法，包括对女性有严格规范和酷刑，如当众处决、鞭打和剁手等。9.11事件之后，美军进驻阿富汗，正式与塔利班作战，短短数月，塔利班迅速溃败瓦解，逃往山区隐藏，从此开始了与美军20年的战争。

再说说基地组织（Al Qaeda）的崛起，基地组织由沙特富豪本•拉登在巴基斯坦创立，也起始于阿富汗的反苏圣战。该组织与塔利班政权有紧密关系，早在塔利班成立之初，本•拉登就对其进行了资助，并在全球各地伊斯兰国家招募成员。塔利班在阿富汗东南部建立了一个基地，训练宗教极端分子，这就是基地组织。基地组织遵循瓦哈比主义 -- 一种极端保守的逊尼派伊斯兰教，坚持对《古兰经》的字面解释，奉行认主独一的教义，主张对于那些听闻正道召唤却不肯顺从的人，都可发动圣战。基地组织将西方及其文化视为对伊斯兰教的威胁，是9.11袭击的幕后黑手。

后起的伊斯兰国（ISIS）是一个逊尼派圣战组织，具有特别暴力的意识形态，自称哈里发（阿拉伯帝国最高的統治者），声称对所有穆斯林具有宗教权威。大多数研究伊斯兰国的历史学家认为，这个伊斯兰武装组织在2003年美国入侵时产生于伊拉克的基地组织。但最近有学者研究认为，伊斯兰国的基础在美国入侵之前就已经奠定了，伊斯兰国并非完全是美国入侵伊拉克的产物。美国在2007年向伊拉克增派军队后，伊斯兰国一度减少活动，但在2011年重新活跃起来。

那么塔利班、基地组织和后来发展起来的伊斯兰国有什么区别？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首先这三家有两个共同点，第一： 都以强硬的方式解读逊尼派伊斯兰教教义，无非极端程度不同。塔利班的目标主要只在阿富汗境内，在阿富汗建立神权政体（伊斯兰酋长国），没有向阿富汗边境以外扩散的野心；而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则希望把影响力扩展到全球。基地组织没有国家身份，也没有边境意识，他们的分支机构遍布中东，甚至南亚和非洲。他们的目的是使用包括暴力在内的一切手段，将意识形态传播到全球各地。相比基地组织，伊斯兰国更为极端，连中东地区的什叶派也是他们的攻击目标。第二：伊斯兰国的主要敌人是美国和西方阵营，以及一些奉行政教分离的国家。

塔利班政权在被推翻20年后重整旗鼓，乘美军撤退之际，于2021年8月底重掌阿富汗政权。塔利班自知无力巩固对阿富汗的控制，获得国际承认及合法性，上台后遂展开 魅力攻势的绥靖外交政策，与美国、俄国、伊朗几个死敌进行谈判。塔利班在2020年与特朗普政府在多哈达成协议，承诺不会允许基地组织或其他武装分子在其控制区内活动。20年前，基地组织对美国的9.11袭击，使得塔利班首当其冲，四处逃窜。如今，政权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们无意与基地组织结盟。

塔利班与美国谈判被伊斯兰国视为叛徒之举。对伊斯兰国的态度，塔利班政权的反对立场非常明确，因伊斯兰国是塔利班掌控阿富汗的一大潜在威胁。尽管如此，国际社会仍然密切关注重新上台的塔利班政权，以防塔利班统治的阿富汗成为国际恐怖主义滋生地。这个风险切切实实存在，否则不会出现人道主义灾难，不会出现电视里那么多绝望的阿富汗人哭喊着要登上离开喀布尔飞机的画面。

关于塔利班，它的起源、发展和盛衰，巴基斯坦著名作家、地区观察家艾哈迈德•拉希德（Ahmed Rashid）在他的《塔利班》一书里有详尽的介绍。该书通过第一手资料显示，塔利班势力的崛起，在俄罗斯、伊朗、巴基斯坦和五个中亚共和国造就了极度的不稳定。另一本书《无规则游戏：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Games without Rules: The Often-Interrupted History of Afghanistan ），由阿富汗历史学家塔米姆•安萨利（Tamim Ansary ）撰写。书中对塔利班的前世今生有较为完整的描述，该书深入探讨了阿富汗长期以来所经历的各种历史事件，包括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内战和外国干涉等。书中以有趣的方式呈现了阿富汗不断受到外部势力干扰和内部分裂的历史，以及如何导致该国一直处于动荡和不稳定的状态。这本书提供了关于阿富汗历史和现实的全面解读，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这个复杂且多变的国家。

2． 2018年5月，FATA 正式与西北边境省合并，该省后改名为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

职业生涯转折点

2009、3、10

今天，人力资源部负责重点优先国家（CPC, Critical Priority Countries）的卡特通知我，安全办公室已经完成自去年10月以来繁琐冗长的政审及其它手续，正式派我去巴基斯坦履职。这将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转折点，之前我是公务员系列（Civil Service），主要从事国际金融发展，从此我将告别华盛顿，转换为外交人员系列（Foreign Service），从事领域更为宽泛的经济发展工作。

当我向卡特感叹等待如此之久时，他说：你已经拥有最高机密的安全许可（top secret security clearance），否则仅这一项政审就需要一年以上时间。的确，我在华盛顿的工作要求我有最高机密安全许可。早在1999年就通过审查并顺利获得，审查内容无所不及，祖宗八代挖个遍。而且，以后每5年重审一次。

同时收到美驻巴基斯坦使团发来的一封长长的欢迎电报：我们代表您未来的使团同事，热烈欢迎您来到伊斯兰堡。我们期待您的到来，并鼓励您就您的任务可能有的任何问题与我们联系。本电报包含两部分：第一部分提供《外交手册》（FAM）第14章要求的装运信息。第二部分提供有关职位的一般信息，并可补充或重复第一部分中的信息。关于您的外派、旅行和物流，您将直接与人力资源主任莱拉和人力资源专家里兹瓦纳•汗联系。通常情况下，美国国际开发署驻巴基斯坦使团将为您的抵达提供旅行开销，直接转帐...

我开始为外派做准备，要拜见国会、白宫、各大政府机构、国际组织的相关人员，告诉他们我的任命，还要详细询问他们需要我了解和配合的事情。要为人事变动、组织关系调动准备无数的材料，要安排反恐训练，要准备外派的家具行李等，要安排好家里和孩子的学业。事无巨细，马不停蹄。

之后不久，我未来的顶头上司 -- 国际开发署驻巴基斯坦使团的经济发展部门主任奥黛丽给我发来邮件：

"凯瑟琳 -- 听说你被派往巴基斯坦，我高兴坏了。我将从这边推动使团促成你尽早抵达。你最快何时能动身？我的手机是xxxxxxxxxxx，能通个话吗？其实好多年前，我在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波黑）与你共过事...你有没有农业或能源方面的经验？

祝好！

奥黛丽"

经她提醒，我记起来了，2003年我去波黑执行临时任务（TDY），与经济管理部门主任拉里工作过，那时奥黛丽是他手下的一名官员。

接到奥黛丽邮件当天，我就与她通了电话。她最急切的问题是我何时能动身，并邀请我在正式外派前去巴基斯坦做一次TDY，以便尽快熟悉情况，进入状态，费用由使团全包。奥黛丽的建议正合我意，探个路以便更好准备行李。我接受的人事任命是美国国际开发署驻巴基斯坦使团经济发展部门副主任一职，将协同奥黛丽管理庞大的经济发展部门。

补注：

1．美国政府有一套定密体系，根据定密体系，所有包含秘密信息的文档、系统，都必须标定密级。密级一般分为：绝密（Top Secret）、机密（Confidential）、秘密（Secret）和非保密（unclassified）。相关文件的封皮都会用相应的颜色做标识。政府雇员必须获得同等密级的安全许可，才能阅读同等密级的文件。比如总统肯定必须获得绝密安全许可。并非所有雇员都需要有安全许可，主要根据雇员级别和工作性质而定。

2．凯瑟琳•嘉•吴是我1997年入美国籍时正式更改的名字，原来的嘉字被我用作中间名字。

3．临时任务（Temporary Duty Travel，简称TDY），原指美国武装部队服役人员去《联合差旅条例》授权的永久工作地点以外的地点差旅或执行其它任务，如美军的临时任务和轮换。这种借调持续时间相对较短，通常为2到189天。国务院官员的短期出访、执行临时任务，公差等亦被通称为TDY。临时任务通常除平日工资，还会得到住宿、餐饮、杂费等津贴。

4．赴巴国前，我接受的是副主任一职，没料几个月，因人事变动，我被推上代理主任位置，责任愈大，开始了十几个月不分昼夜的工作，这是后话。

2009、3、11

最高军事长官任命更新：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任命平叛和特种作战专家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Stanley McChrystal）将军为新任美军驻阿富汗最高指挥官，取代戴维•麦基尔南（David McKiernan）将军。此前，麦基尔南担任北约驻阿富汗部队指挥官11个月。盖茨说，五角大楼需要有新思维和新眼光来指导阿富汗战争。据媒体分析，阿富汗出师未捷，战事可能在逐渐失控，任命麦克里斯特尔的目的，是为阿富汗战争努力带来一种积极和创新的方法，以配合更加集中的平叛战略。

老同事保罗听说了我的任命，一早来到我的办公室，说他过去在格鲁吉亚执行 TDY 期间，与那里的使团最高行政长官爱德华见过几次面。如今爱德华将结束格鲁吉亚的任期，转赴巴基斯坦任职。随着《克里-卢格法案》的通过，巴基斯坦的援助规模将远远大于格鲁吉亚，这意味着爱德华将接手更高的位置。尽管因2008年格鲁吉亚与俄罗斯的战争（被称为21世纪的第一场欧洲战争），美国给格鲁吉亚的援助大幅度上升，爱德华在格鲁吉亚的担子也并不轻，但驻巴使团最高行政长官的位置还是更加耀眼，更加位高权重，因而对将来进一步升迁更有利。

保罗让我看他发给爱德华的对我的举荐信：

"亲爱的爱德华，

您可能记得，蒙您盛情邀请，2月中旬我陪同雷佐参加了您在第比利斯的家中举办的周日午餐会。当时，我正在制定两项融资担保项目，其中一个是克里斯多小额信贷机构，计划于明天提交给审批委员会。

我最近获悉，我的上司凯瑟琳•吴将调任巴基斯坦，担任经济发展部门副主任一职。虽然失去了我在华盛顿近7年的导师、朋友和主管，让我万分失望，但我也必须说，您得到了一位杰出的人物和官员。从我多年与她共事的经历来看，我可以放心地说，她拥有最高级别的个人诚信，加上敏锐的智慧、强烈的职业道德，以及管理和激励各级员工的顶级才华。在我看来，凯瑟琳将是你们团队的重要成员。

顺便说一句，我在金融信贷发展办公室工作了近7年，在伊利诺伊州大陆银行、梅隆银行和加利福尼亚银行等商业、国际和投资银行机构任高级副总裁一级近30年后退休，在不同的时间负责远东、拉丁美洲以及美国东海岸和中西部大型企业融资。凯瑟琳在这些领域会有出色的表现。

非常感谢我在格鲁吉亚期间您给予的热忱。在巴基斯坦，您将有一位杰出的凯瑟琳与您共事，迎接所有等待的挑战。

保罗•沃森

高级信贷官

发展信贷授权办公室"

七年前，我雇了保罗给我的办公室做金融风险评估工作。

补注：

我在赴巴基斯坦任职之前，在华盛顿总部工作了10年整。1999年，美国国会通过一项法案：发展信贷授权（Development